“你不是还有一个儿子么？”
“你说叶子啊。”我微微叹息，“叶子已经长大了，他有了自己的思想，以后也会有自己的人生，他会有他的妻子、他的孩子，在他的人生中，我不再是最重要的那一个。他是我人生的骄傲，但，我不是。”
白霖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饶有兴味地打量着我:“你看，明明在你儿子这里，你就很能明白放他自由的道理，怎么在夜擎这里你就不明白？虽说你和你儿子的相处时间比较少，其实，在你的心底，你儿子比夜擎还要重要。”
“唐沅啊，你在乎夜擎说到底不过是在乎你自己，夜澄会有自己的人生，但你丈夫人生却只有你，我说的对么？现在的情况是，夜擎已经不需要你成为他人生中的一部分了，你却还要强求，最终会造成收入与风险不对等的收益，与其如此，你不如换个人。”
白霖眼里的笑浓了几分，我淡淡地打量着他:“你说的这个人，不会就是你自己吧？”
白霖扬了扬眉，不置可否，“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怎么样。还有，我承认你先前的那番长篇大论里有正确的内容，但很大一部分都是错的，我对夜擎的确有很深的执念，但更多的是爱。如果按照你的说法，我换个人执着完全没有问题，譬如说换成你，是利益最大化的做法，因为你我的性命连结在一起，无论发生什么，我一定是你第一个要保护的人。”
“可是，我对你无法产生对夜擎那样的感情，只要一想到我的余生都要和你在一起，朝朝暮暮地相处，我就觉得这一生没什么意思了。”
白霖脸上的肌肉僵住，他素来都是一副如沐春风的样子，鲜少有如此狼狈的时刻，“我白霖就这么不值一提？”
“不是，你没有哪里不好的，你很聪明，比夜擎还要聪明，可我就是不喜欢你，哪怕你成了神明我也不会喜欢，我喜欢的，就只有那一个人而已。”闭了闭眼睛，我垂下脑袋，默默从白霖身边擦肩而过。
蓦然，白霖拽住我的手臂，咬牙切齿的低沉嗓音传进耳朵里，“我聪明？我若是聪明的话，刚刚就会把你彻彻底底忽悠住！”
我忍不住笑了笑，抬起眼眸，街道两侧的灯笼高高挂起，散发着暖黄色的光芒，落进我的眼底，“其实刚才我是信了的，你说的那些，真的很有道理，但我就是没有想要和你在一起的感觉。白霖，你不会喜欢上我了吧？”
“怎么会。”白霖收回手，眉头微微蹙起，“我只不过是担心你在夜擎身边乱晃太危险罢了，我又不可能时时刻刻在你身边保护着，最重要的是……”
“最重要的是，这里是龙族的地盘，不是你白霖的地盘，你不能随心所欲地把我关起来，是么？”我笑眯眯地打断白霖的话。
白霖被噎了一下，脸上竟然划过一丝气急败坏的神情，“你……以你的智商，你不应该知道这么多！”
我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惋惜叹气，“哎呀，不知道为什么呢，自从某人给我吃下同心果以后，即使他用清心诀强行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波动，我也能很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想法呢。”
白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额角青筋直跳，“当初我是失心疯了才会把好不容易得来的同心果给你吃……”
纵然悔得肠子都青了，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
在外面逛了一圈儿，没多久我就回了客栈。
白霖和我同样居住在客栈里，我是作为小白猫的娘家人的身份住在这里，白霖则是以夜汐的合作伙伴的身份住下。
虽说和白霖住在同一个地方，但我和他基本上没怎么见面，无聊了就去楼下找柜台后面的黑猫唠嗑唠嗑，当然，大多数时间它都不怎么待见我，嫌弃我打扰它和它老婆的温存时间，还好小白猫乖巧，每次一见到我就扑过来，嗲嗲地呜咽两声，用毛茸茸的小脑袋在我的手心里拱来拱去。
这只小白猫算是我在北界港唯一的慰藉了，每次看见它，我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叶子。
夜擎现在已经找到了，虽说他性情大变，有一种和以前完全不同的感觉，但至少我可以确定他是安全的，也知道在哪里能够找到他，可叶子还是下落不明。这是最令我感到奇怪的地方，他们父子俩为何不在一起？
当初我打电话给夜擎时，问到了叶子的状况，夜擎含糊其辞地说了一句叶子在睡觉，便拒绝了我和叶子通话的请求。
当时没想太多，眼下找不到叶子，再回想起当时的对话，我忍不住心急。
“能不能把你那个狐狸朋友带走啊？”低沉冰冷的声音拉回了我的思绪，抬眼一看，竟是黑猫在说话。
它很少主动和我搭话，我不由得惊讶，“为什么啊？你和白霖有仇？”
黑猫冷嗤一声，“你昨天不是还说那只狐狸在外面的世界时，想方设法想要攀上一个叫窈女的神么？眼下他被窈女厌弃了，就跑到我们龙族来谋求机遇，说白了他根本就不是真心想要帮我家主人！各取所需罢了！这样的人，如果别人能给他开出更高的筹码，他就会毫不犹豫地背叛我们家主人！”
“各取所需难道不好吗？至少目前来看，他想要的和你们家主人想要的都是同样的东西，这就是最牢固的利益捆绑方式。如果他想要背弃和你们家主人的盟约，你们家主人那么聪明一定很快就会察觉出来，你不用担心，现在……”
“够了够了！你真烦！我看你千里追夫还以为你和我们灵猫一族一样重情重义，没想到你和那只臭狐狸一样，满嘴的利益关系，烦死了！”
我被黑猫说得一怔，呆呆地望着它，脸色变幻莫测。
什么时候开始，我竟然也开始赞同白霖的说法了？
我在潜移默化之中就已经被白霖影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