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公公笑了笑：“哎呀，唐姑娘说的是哪里的话，姑娘是主子，奴才们是奴才，做奴才的，哪里敢让主子不高兴？”
“今天这事儿，奴才没有处理妥当，是奴才的错，还望姑娘好生体谅。”
我颇为厌烦，这后宫里一个女人都没有，更加不会有盘根错节的势力，光是这样，就有人看我不爽。
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
可是，他们针对我做什么？我又不是白霖的妃子，帮他看一下后宫的事，纯粹是卖他一个面子，搞得好像我多喜欢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似的。
这刘公公算是慎刑司的老人了，我索性直接甩手道：“既然这样，秋词坠井案，就全权交由你调查。”
我的眼神忽然转冷，皮笑肉不笑：“三天，我只给你三天时间，你必须给我开一个答复。”
转过头，我吩咐春桃：“秋词坠井之事，你即刻前去禀报圣上，就说此事已经全权交由慎刑司的刘公公处理，刘公公是慎刑司的老手，手段独到，经验丰富，三天之内就能破案。”
春桃懵懵懂懂地看了我一眼，小姑娘心思单纯，没看懂其中的门门道道，但也察觉到四周的气氛不太对。
她紧张地低下头，领命离去：“是。”
刘公公的脸色有些挂不住了，声音忽然压低了许多，再没有先前的嚣张气焰：“姑娘何必为难奴才？”
我挑起眉尖，淡淡道：“为难？怎么能叫为难呢？你自个儿都说了，你个做奴才的，惹了我一个做主子的不高兴，既然做错了，那就该受罚，今儿我不罚你，让你戴罪立功，这难道不是天大的好事么？”
刘公公心里自然并不爽快，可他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语，反而把自己憋得满脸通红，像一只煮熟的虾子。
我拂袖离去，刚走没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刘公公腆着一张老脸，低声下气地哀求：“奴才知道错了，姑娘就饶了奴才这一次吧？”
脚步顿了顿，我转过身，神色淡淡：“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此之前，我和你没有任何交集，更谈不上结怨，你莫名其妙针对我，请问我又做错了什么？这一次我原谅你，那先前我在你这里受的气，又该怎么是好？”
“刘公公，你是宫里的老人了，先皇后在位时，你可曾如此放肆？怎么我一来，你就要给我一个下马威？”
“我明白，无非就是我不是这宫里的娘娘，你们这些奴才，看人下菜碟，总之我也不会在圣上耳边吹耳边风是不是？”
“我告诉你，这统领六宫的权力，我不稀罕，也没人乐意给萧霖管这桩子破事儿，总之护着我的人是国师，也不是他萧霖，但是你就不一样了，刘公公，你的年纪也这么大了，离开皇宫，你又能去哪里呢？”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我的声音忽然放轻，除了我和刘公公，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听见。
刘公公的脸色“唰”的一白，眼见就要下跪求饶，我抬起一只手，冷声道：“打住，我也不是正经的娘娘，可经受不起你这样的大礼。今日话已至此，待三日之后见分晓，你要时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今天的事情就算是翻篇了，要是不行……”
唇角微微上扬，后面的话我没有明摆着说出来，懂的人自然都懂。
回到宫里，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春桃才回来。
她手里捧着一盏热茶，“姑娘别和那种人一般见识，小心气坏了身子。”
我拿过茶盏：“圣上那边怎么说？”
“圣上只是说知晓了，没说别的什么。不过……不过，姑娘，我以后恐怕不能再这里伺候了？”
“嗯？为何？”
顿了顿，将茶盏搁置在桌案上，我疑惑地抬起头。
这时我才发现，春桃的嘴角挂着一抹藏不住的笑意，脸蛋泛着一层薄薄的粉红，眼角透着诱人的媚意。
见状，我皱着眉头，又仔细打量了她一遍。
春桃害羞地低下头，手指攥着裙角，扭捏道：“圣上……圣上是个很温柔的人。”
我一瞬间噎住，看向春桃的眼神复杂了许多。
难怪她去了那么久，原来是因为……
我发自本心地觉得这是一个尚且还单纯的小姑娘，可惜了……
但是，对于春桃来说，应该是一件很欢喜的事，也是一个很不错的结果。
进了宫的宫女，要么一辈子在皇宫里干到老，等老了被放出去才能拥有自由，绝大多数人都是这样的命运。要么，得到皇帝的宠幸，从奴才翻身成为主子。
再说，白霖的后宫空无一人，春桃即使成为妃子，也能过得很好，至于后期白霖身边有了很多女人，她还能不能过好，就看她的造化了。
事已至此，我一个外人也不能说什么，阖着眸子，淡淡问：“什么时候走？”
春桃小声说：“圣上说，只要我愿意，什么时候过去伺候都行。”
“伺候？”闻言，我不由得皱眉：“怎么是去伺候人？他既然要了你的身子，难道不应该给你一个名分吗？”
我这句话，刚好戳中了春桃的心事，小姑娘的眼睛立马红了，委委屈屈地低下头，声音更是细若蚊蝇：“我只是一个奴婢，出身不好，样貌也不是顶尖的，能得到圣上的宠幸，已经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我不敢要名分。”
揉了揉眉心，看着春桃那副软弱可欺的样子，我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不是你敢不敢要的问题，他既然要了你的身子，但凡他是个负责任的男人，就一定会给你名分。”
“既然他不给你，说明他不是一个好男人。”
春桃抬起头，圆润的杏眼中满是迷茫，嘴巴微微张着，喃喃道：“可是，圣上就是这天底下最好的男儿啊……”
我默默片刻，语重心长地说：“皇帝这个身份，只是让他成为了身份最尊贵的男人而已，在我看来，一个真正的好男人好丈夫，最基本的，就是对自己的女人负责，否则，无论他的身份有多高，都是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