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一座清雅小院前停下,院子里栽着一棵桂花树,还没进院子,便闻到了那股清雅的香味。
夜擎将我安置在这便走了,他还有公务要处理,不能一直陪着我。
院子里除了我以外,还有几个服侍我的下人。
一个专门做饭的婆子,一个专门洗衣服和扫地的,一个贴身伺候的小太监和一个年纪稍长、却保养得极好的女子。
这四人规规矩矩地站在院子里,小太监和年长女子站在前面,另外两个婆子站在后面。
瞧见我进来,这四人整齐划一地行礼:“见过姑娘。”
作为一个现代人,无论经历多少次这种场面,还是适应不了。
我拘束地点点头,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来:“你们好。”
那年纪稍长的女子站出来,脑袋微垂:“姑娘,我叫孔安春,按照五爷的吩咐,从今日起,您的饮食起居便由我负责。”
她手指着一旁的太监:“这是小蚊子,原是王府太监,被拨调过来伺候姑
小蚊子冲我谄媚一笑:“姑娘好。”
“还有这两个婆子,一个是杜嫂,一个是何嫂。”
婆子恭恭敬敬地低下头:“姑娘好。”
我忙道:“你们快起来吧,不必如此大礼。”
孔安春一板一眼地道:“姑娘,这是五爷的规矩,您是五爷的人,我们自然也会像敬五爷一般敬您。”
听到“五爷的人”这几个字,我心里乐开了花,嘴角不由自主地上翘。
小蚊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姑娘,外面风大,咱们进去说吧。”
那两个婆子见了我一面之后,就做自己的杂活去了,只有孔安春和小蚊子陪着我。
小蚊子一路上,那笑容极为谄媚庸俗,让人一眼就联想到古代那些溜须拍马的太监,给我一种很不适的感觉。
小蚊子走在前面开门:“姑娘,小心台阶。”
我看了他一眼,很想说“我有眼睛,能看得见”,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全都囫囵吞了进去。
可能,这就是古代人的规矩,我说出来,反而显得我比较奇怪。
在彼岸,我要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比较合群一些。毕竟,我是一个没有身份的人,倘若有人用心去查,就会发现我是一个凭空出现的人。
我不知道这会给我带来怎样的麻烦,我只知道,这肯定不是一件好事。
屋子陈设虽然简单,却不失清雅素净。
孔安春跟在我后面,“姑娘若是还缺一个贴身侍候的婢女,可以和我说,我再去拨调人手过来。五爷想着,姑娘初来乍到,可能不适应太多人,便只安排了我们四个。”
我心里美滋滋的,果然还是夜擎懂我。
“不用了不用了!我又不是什么金贵的大小姐!我觉得这样正好。”
我坐在椅子里:“对了,你们能不能和我说说夜……五爷啊?我想多了解他一些。”
闻言,孔安春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姑娘,五爷的性子捉摸不定,也不喜欢别人打听他,如果要跟在五爷身边,揣测五爷的心思是大忌。”
“啊?”
我愣愣地望着她,她这话的意思是说,夜擎的脾气阴晴不定么?
我颇为不解:“可是我觉得他很好相处啊。”
小蚊子低低一笑:“那是对姑娘您,您是五爷心尖尖上的人,五爷自然疼惜您。至于旁人么……五爷素来是不爱搭理的。”
孔安春瞥了一眼小蚊子,冷笑一声:“五爷是什么样的性子,如实告知姑娘便是。我竟不知道,王府拨调过来的太监,是个喜欢溜须拍马的。”
小蚊子抿着嘴,明显有些不高兴了。
眼珠子在孔安春和小蚊子之间转来转去,我强忍着笑意。
孔安春所言,刚好是我内心吐槽已久的。
“咳咳!你们俩在我跟前做事,要和气才好。”
小蚊子收回视线,立马换了一张笑脸,点头哈腰:“姑娘教训得是,孔姑姑的话,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孔姑姑说的是实话,我说的也是实话,姑娘的确就是五爷心尖尖上的人。”
孔安春仍旧冷着一张脸,冲我福了福身:“姑娘,我去厨房看看晚饭准备得如何了。”
她显然是不想和小蚊子待在同一屋檐下,走时带着几分怒气,掀得珠帘哗啦作响。
我无奈地看了一眼小蚊子:“你说话确实太过夸大了,我与五爷今天才第一次见面,如何就是他心尖上的人了?”
我还算有几分自知之明,第一次和夜擎相见,他对我能有几分动心,我已经很高兴了。
小蚊子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他回头看了一眼门外,确定门外没有人,方才低下头,神神秘秘地和我说:“孔姑姑不知道的,我并不是王府的寻常太监,我是五爷的贴身太监,五爷若是若是不看重姑娘,怎会把我调过来?”
“贴身太监……”我细细咀嚼着这几个字,贴身太监,几乎就是心腹一般的存在。
不过同时,我也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五爷平时不住在这院子里,是么?”
小蚊子:“五爷自然是住在王府的,姑娘如今和五爷尚未成亲,住在一处难免留人话柄,五爷做事一向小心谨慎滴水不漏,怎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五爷的处境比之七爷并没有好到哪里去,若是五爷将姑娘接进王府,那五爷的敌人就都知道姑娘是五爷的软肋了,还请姑娘担待着五爷一些。”
“再说,姑娘现在住在这里,将来才好将姑娘八抬大轿抬进王府啊。”
小蚊子一番分析,一边将我哄得心花怒放,另一边,我又忍不住为夜擎担心……
“有很多人针对五爷么?”
小蚊子忽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他再次压低嗓音,用气声说:“姑娘,这话我只和您说,您千万不要说出去。”
“五爷那样的身份,从一生下来就注定无法过寻常日子。寻常男人都会争一争,我们五爷么,自然也是个寻常男人。”
我呆呆地望着他,他说的很隐晦,但我还是一下子就听懂了:“他……想当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