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擎不自在地移开视线,“没什么。”
我难得见他如此尴尬的样子,心里便存了几分想要逗他的意思,笑嘻嘻地非要凑上去,“你说嘛!你说嘛!”
他瞥了我一眼,神色莫测,“你不会想要知道的。”
他越是这样,我越是不肯放过他,“你都不说,怎么知道我想不想知道?”
夜擎眯了眯眼睛,眸色愈深,狭长的凤眸一动不动地盯着我,我隐隐察觉到一丝不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他长臂伸开,手疾眼快地捞住我的腰,手臂收紧,我猝不及防地跌进他的怀里。
脑袋撞在结实的胸膛上,鼻尖充盈着男人身上那股独属的雪原孤松的凛冽气息。
只是一刹那间,我的心跳就满了半拍。
他低着头,附在我耳边,薄唇轻启,“我刚才在想,小蠢货作为我的妻子,我却只履行过一次丈夫的义务,我的小妻子是否也会寂寞难忍?”
他没说一个字,嘴里的温热气息便喷薄在我的耳垂处,麻麻,有一股奇怪的感觉在
四肢百骸蔓延,双腿不争气地软了,我几乎整个身体都靠在他身上。
什么叫……丈夫的义务?
这句话就叫我又羞又恼,恨不得用力推开他,推得越远越好,可惜双腿不争气,他的手臂又箍得紧,不仅没推开,他的手反而还越收越紧,我和他挨得越来越近.
我羞得简直快要哭了,眼睛里氤氲着雾气,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夜擎闭了闭眼,把脑袋埋在我的脖颈处,嗓音低沉沙哑,“别动,就这样,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
这人一米八几的个子,行事雷厉风行,偏偏这会儿装出一幅可怜的样子,最怪的是,我还真就不忍心把他推开。
没法子,又让他抱了一会儿,直到我的双腿酸麻,他才肯放开我。
我踮起脚尖,朝着前方张望,哪里还有挨个男人的身影?
我忍不住埋怨他,“都怪你耽误我的事儿,看吧,人都走了。”
夜擎从善如流地牵起我的手,嘴角微微上扬着,心情极好,“这个人,我帮你杀了。”
……
漆黑的房间里,一个人跪坐在蒲团上,脑袋低垂,双手合十,一动不动。
房间里仅仅只有一根明灭不定的蜡烛燃烧着,灯光微弱,他背对着窗户,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我趴在窗边,看了好一会儿,压低了嗓音,忍不住疑惑,“他该不会是死了吧?”
整整好几分钟,矮个男人都维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动弹。
夜擎从后面拍了拍我的腰,“让开,我看看。”
我从窗户上下来,两只脚着地,往后退了几步。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星月暗淡,只有几盏灯笼在冷风中摇晃,孤寂冰冷的空气里,难免透着几分诡异。
矮个男人住的这间房,距离客厅很近,我只要一扭头就能看见站在客厅门口的两具女尸。
比起我第一天来到这里时,这两具女尸身上的皮肤又变得青灰了一些,指甲长了一些,再过不久,她们完完全全变成僵尸的模样。
我忍不住想,这两具女尸,是否就是那位所谓的神放置在宅子里的、用来降下神罚的工具?
他们不是都说,没有完成交易,就会受到来自宅子主人的索命么?
这位所谓的神,如果对上夜擎,他能完胜么……
我的思绪飘忽不定,直到夜擎低喝了一声“不好”我才回过神。
他脸色难看地撞开门,飞快跑进去,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紧跟在他后面。
屋子里的黑暗迅速将我吞噬,两只脚刚踏进来,我就感受到一股令人不舒服的气息。
潮湿、粘腻、恶心……
就和在梦中见到的山洞一模一样的感觉!
我的心跳漏了半拍,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矮个男人的背影。
山洞里那个一直没有露面的男人,该不会就是……
我不敢再往下继续想,一把拽过夜擎的手,转身就想跑。然而,我用力拽了好几下,都没能撼动。
扭过头,只见夜擎面色阴沉,掌中黑雾涌动,缓缓凝聚出一柄长剑。
“咻”的一声,长剑迅速脱离手掌,划破空气,泛着杀气的寒芒狠狠刺向矮个男人的背影。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盯着那柄剑,眼睛一眨不敢眨,生怕错过什么。
那一瞬间,似乎世界都安静了。
眼见着剑锋即将刺破矮个男人的心脏,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矮个男人身上刹那间涌现出一股庞大的黑雾,黑雾中,藏着数十张充满恶意的笑脸。
“咯咯咯!”
“咯咯咯!”
笑脸咧开嘴角,发出一声又一声尖锐刺耳的笑,声浪传进耳朵里,如同一柄利刃,破开皮肤,刺穿经脉,直抵心脏。
耳膜刺痛,心脏一阵阵发悸,我难受地蹲下去,脸色惨败如纸,胃里一阵阵翻涌,想要呕吐的感觉。
一只强健有力的手臂捞住我身体,我跌进一个熟悉的怀抱,对方身上那股雪松一般的气息令我心安了不少。
矮个男人缓缓站起来,转身,明灭不定的烛火中,映出他那长满了密密麻麻人脸的身体,无论是他的脸、还是收、还是脚,全是笑着的人脸。
让人很难不去想,罩住他身体的衣服下面,是否也是这样一幅光景?
成千上万张笑脸寄存在他的身体里,笑脸只见互相拥挤、嘲讽、撕咬……很快,矮个男人身上就出现了一滴又一滴的血迹。
他脸上瞧不出任何痛苦的模样,因为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住着密密麻麻的笑脸。
夜擎皱了皱眉,他有些震惊,但情绪波动不算太大,“人脸寄生之术,你死后,这些人脸会拖着你跌进无间地狱,你将受到无穷无尽的折磨,直到魂飞魄散,方能解脱。”
矮个男人听了,并不恐惧,反而仰头大笑,笑声疯癫,“那又如何?只要能拖你们下地狱!什么样的代价我也认了!”
被这些密密麻麻的人脸盯着,我心里一阵恶寒,拧紧眉毛,怒声质问,“我们杀了你全家吗?你这么恨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