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犹豫了一会儿,眉头紧锁,“照这么说的话,是我给夜擎带来了负担?”
“不。”夜心摇头,坚定地看着我,“夫人,你千万不要这么想,你们夫妻,从你们缔结血契的那一刻起,你们就是再也无法割离的共同体,他即是你,你即是他。”
“你不要因为你是个普通人就妄自菲薄,他选择了你,自然是因为你值得他去选择。或许,你对于我们大鱼村来说,没有太大的用处,那也没关系,毕竟,你只是嫁给了族长,又不是嫁给大鱼村,不是么?”
“族长从来没有亏欠过大鱼村什么,没有他,就没有大鱼村的今天。反而是大鱼村亏欠了他许多,整个大鱼村,都必将用自己的所有补偿你们、帮助你们。”
我望着夜心认真的模样,听完她的这番话,呆呆地愣在原地,不知该做什么反应,“你……”
她温柔地笑了笑,挽起耳边的碎发,拉着我的胳膊,走进病房里去,“这是我写了很久的小作文,我一直在等你出现把这些话告诉你。我写的还可以吗?”她冲我眨了眨眼睛。
我仍处于错愕之中,许久没有反应过来。
有些想问她,你怎么会知道我会出现,但仔细想想就知,大石村的姻缘石曾经预言过,夜擎的姻缘是一名人类女子。
我哽了许久,每次想问点什么,想想又发现,自己其实都知道答案。
我十分诧异,什么时候,我对大鱼村的了解这么透彻了?就好像,我是大鱼村土生土长的村民似的。
夜心走到窗边,将窗沿上的一盆君子兰搬过来,不是是不是我的错觉,君子兰搬过来的一瞬间,我感觉空气清新了不少,有种走在大森林的感觉。
我看向夜心,她正摆弄着叶片,反复检查有没有虫子或者枯败的叶片,“这盆君子兰的土壤是曲河之畔的土壤,将君子兰养的很好,长期把君子兰放在家里,有利于身体健康。”
我不太清楚曲河之畔是什么,大概是一处有仙气之地,便没多问。
总的来说,这位夜心姑娘对我很友善,我打算问问我心中最困惑的问题。
“之前,你知道我进了一个猫医生和纸人护士的医院吗?”
夜心轻笑,“知道。是我们把你送进去的,外界的医术无论如何高超,终究只能治疗肉体,虚无裂隙的猫医院,却能修补魂魄。”
“夫人请放心,那几只猫没什么坏心眼,只要防着猫医院的护士即可。”她停顿片刻,蹙眉询问我,“护士没对你做什么吧。”
“没有……她们当时想给我打针,但是没有成功,我就被你们唤魂回去了。”我犹豫了一会儿,“不过,那两个护士当时并不生气,看她们的样子,似乎准备来阳间祸害我。”
“这样么……”夜心眯起眼睛,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她急匆匆地走出去,离开之前,神情十分严肃,“夫人,这件事情由我来解决,希望这段时间您不要离开医院。”
随着病房的门关紧,屋子里便只剩我一人,瞬间安静下来。
“唐沅……”一道轻灵的女声从我耳边传来,小灵说话小心翼翼的,生怕被人发现的样子。
“你不用这样,他们都挺好的,这里没有坏人。”
“你是个傻子吗?”小灵恨铁不成钢,如果她此时现形,必然用她那根纤纤玉指用力戳我的脑瓜子。
可她不会现形,她是个怂包,怕被大鱼村的给抓起来。
“人家一说她是好人,你就信了?随便几句花言巧语,就把你的心都给骗走了!”
“你知道本姑奶奶是什么吗?我是守护灵!守护灵!你知不知道守护灵有多珍贵?守护灵比神仙还少见!”
我额头滴下一滴冷汗,“你吹牛功夫见长啊。”
“咋?你不信我?”小灵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蹭蹭蹭往上窜,气的脸红脖子粗,“你信不信,这些人要是知道我的存在,才不管你什么族长夫人的身份,当场就会把我抢了去!”
我面无表情,“我不信。”
小灵一下子哽住。
不是我看不起守护灵,我只是看不起小灵。
她把自个儿吹嘘得多了不起,然而,实际上她除了在梦中帮我抵挡过男僵的攻击以外,没有任何用处。
当然,我是很感激她在梦中救过我一命的,她再垃圾也比我这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厉害。
小灵的声音忽然小了下去,“反正,你不要傻乎乎的,太相信他们!还有,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事么?”
“什么事?”
“我就知道你忘了!”她气呼呼地道:“海螺啊!你记得找你男人要个海螺!”
说完,她立刻神隐,无论我怎么叫她,都不肯再出一句声。
小灵这个反应,实在是太过激了,我不禁疑惑,难道她以前曾被人抓捕过?
她的警告其实也有理,因为夜心是大鱼村的人,还和夜擎是一个姓,人还温柔耐心,我似乎过分信任她。
我不过是个才醒没多久的病号,之前有人在身边说话,挺精神的,这会儿人都走了,就剩我一个,身子没多久就困乏得厉害,我抱着枕头,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睡意朦胧间,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吵得震耳欲聋的敲门声瞬间将我惊醒。
“救命!救命啊!开开门!求你开开门!”外面叫喊的女声嘶哑得厉害,惊恐无助的情绪藏在声音里,我微微动容。
但我并没有立马开门。
回想了一遍夜心说过的话,她让我不要离开房间,那……留在房间里,开门看看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我倒不是特别好心的人,只是,若是因为我视而不见,以至于她惨死在我门口,我心中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走到门边,外面拍门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似乎对方已经快失去生息。
我悄悄打开一条缝隙,屋子里的的灯光瞬间挤出去,外面竟不知什么时候天黑了。
穿着白裙子的小姑娘背对着我坐在地上,黑发的长发垂落,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见她裙角星星点点的斑驳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