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没吃过他给过的果子呀。”
“同心果生长于冥界,千年方能凝结出一颗,瓜熟蒂落,无色无形,可以对任何人使用,并且是在不惊动对方的情况下。”
夜擎顿了顿,继续说:“两个不同的人服下同心果,就可以互相感受到对方的情绪变化。”
我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对呀!只有他能感受到我的情绪变化!我根本没法儿感受到他的!”
夜擎嗤笑一声,“狐族有一本功法,名叫清心诀。练到清心诀九重,便可做到真正的心无杂念,无喜无悲。白霖终归不是神,怎会没有情绪波动?想来,他知道自己吃了同心果,却不想被你感应到他的情绪,时时刻刻都在默念清心诀。”
我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琢磨半晌,我又想到一个不对劲的地方:“可是,在彼岸的时候我也无法感受到他的情绪波动,那个时候他已经失去了所有记忆,照理说,也不会记得清心诀了才是。”
夜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他并非是死后进入彼岸,他是自己进去的,如此一来,他就有很多种办法对自己进行心理暗示。”
我微微一怔,忽然想起来,白霖曾经和我说过他做梦,梦见自己要寻找虚灵珠。
当时我只以为是巧合,现在想来这多半就是他给自己的心理暗示。否则为什么夜擎不会做这样的梦?
合着这人还暗示自己时时刻刻都要记着默背清心诀,却不知道暗示自己他和我来自同一个地方,我们是同一阵营的。
我被他气得要吐血,偏生又没法子拿他怎么样。
现在最要紧的是,这种果子一般都是对自己在意的人使用,我也不知白霖为何会对我使用,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夜擎会不会多想……
拿余光观察着男人的反应,夜擎的脸色果真不太好看,他深吸一口气,敛眉道:“我不是那等小气之人,这件事你是无辜的,我就算生气也应该找白霖算账,而不是拿你撒气。”
闻言,我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下,高兴地跑过去,伸手挽住男人的胳膊,踮起脚尖在夜擎的侧脸用力亲了一口,眨巴眨巴眼睛,“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夜擎转过头,眼眸里的怒火尽数转为无奈,他伸手揉了揉我的发顶,嗓音不知不觉缓和许多:“真拿你没办法。”
我靠在他身上撒娇,“咱们赶紧回家吧!这么久没见到叶子,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对于我们来说,是阔别两年,但是对于夜澄来说,却是二十年的时间。
这二十年里,他的父亲和母亲双双消失。好在我们走之前,把他托付给了梅无香,否则真不知道他这二十年是怎么度过的。
归心似箭,夜擎直接开启传送门,将我们传送到记忆中的那个家。
二十年前的别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座伫立在大地上的商场,男男女女进进出出,热闹非凡。
我和夜擎面面相觑,对这个陌生的世界生出一丝丝怯意。
每个地方都和我记忆中的样子不同了,从前街上的妙龄女郎也有不少穿着时髦的,但比例却没现在这么多,如今从身边走过的人,无论哪个年龄段的,穿着都很讲究精致。
服帖漂亮的妆容,走过时身上散发的淡淡香水味,手腕的珠链、脖子上的项链、耳垂处的耳环、手臂上挎着的包……无一不在彰显着金钱的味道。
还有宽阔的马路,街边商铺里飘出来的炸鸡奶茶汉堡的香味,一切一切,都和从前不一样了。
甚至于,我还看到一对在树下相拥而吻的情侣。
女生趴在男生怀里撒娇,路过的人习以为常。
站在原地,足足费了好半天,我才勉强接受了这个和自己印象中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夜擎静默片刻,蓦然出声:“人间的灵力稀薄了许多。”
“嗯?”我回过头,好奇地看着他,“怎么说?”
他慢慢抬起头,看着自己的掌心,眉头渐渐蹙起,“我能感觉到,所能供我支配的灵力比起从前少了一倍不止。”
“为何?”
夜擎摇摇头,“不知。”
我挽着他的手臂,“好了,这个以后再说,咱们家已经不见了,我们应该去哪里找叶子?”
说话间,忽然有人从后面拍了拍我的肩膀,夜擎抬起眼眸,直勾勾地盯着我身后的人,我察觉到他的神色不太对,心中一紧,连忙回过头。
来人穿着一身黑色卫衣,兜帽罩在头上,怀里抱着一只长毛绿眼睛的缅因猫,冲着我们张开小嘴,露出尖尖的牙齿,“喵~”
青年面容清俊,五官轮廓同夜擎有些相似,俨然就是我在雾气中看见过的模样。
我的眼睛猛然睁大,手指死死攥紧夜擎的衣袖,眼泪在眼眶里酝酿,“叶子……”
夜澄眯了眯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说:“是你们。”
有些意外,也有些惊讶,唯独没有欣喜。
我难以掩饰内心的激动,步履颤抖着冲上前去:“叶子,我终于见到你了!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吃苦?”
夜澄微微后退一步,避开我的接触,我本想拥抱他,因他的动作,手就这么僵在半空中,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颇为尴尬。
眼睫颤了颤,上面还挂着晶莹的泪珠,抬眸的一瞬间,对上夜澄冷淡的双眼,他淡漠的面庞刺痛了我的眼睛。
此时此刻,我方才意识到一件事情。
二十年不见,我在他的记忆中模样大抵已经模糊,分别是他还是一个孩童,这么多年没有父母的陪伴,他对我何谈母子之情?
夜擎上前一步,揽过我的肩膀,低低咳嗽一声,看得出来,他也有些不自在,“夜澄,我和你妈并非是不想回来,而是回不来。这些年,她一直都很挂念你。”
双手捂着脸,我靠在夜擎怀里低泣。
儿子不愿意认我们,我纵然再伤心也只能认了。
我错过了他成长的时光,再多的辩解在这二十年的时光流逝里都显得苍白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