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垂眸看了一眼，她的腿估计也被打过了。
抬头看向曼贵人：“过两天，我亲自上门拜访，你住在哪个宫？”
曼贵人笑了笑：“我住在延禧宫，不过，哪里有让唐姑娘上门拜访的道理呢？明儿个，我带着人上门请安，正好我今日进宫，从家里带了不少好东西。以后，还要仰仗唐姑娘多多关照。”
她冲着我行了个礼，我微微后退一步，避开她的礼节。
这曼贵人，虽然脾气不太好，性子略有些骄纵，但看得出来，她并非是有意与我为敌。
我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领着春桃回宫。
一路上，不少路过的宫人，都用一种奇异的目光打量着春桃，春桃的脑袋压得很低，恨不得埋进土里去。
“是不是很多人都知道你要去圣上身边伺候了？”
春桃失魂落魄地点头。
我叹了口气，心中只有无奈：“圣上还没有给你名分，你是怎么敢到处宣扬的？就不怕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也是怜爱这丫头，才说这番话，否则，我才懒得管她。
春桃被我领回来，一声不吭，被曼贵人责罚的时候，也不曾说话，如今听到我这般说，委屈得直掉眼泪，心中满是酸楚。
“姑娘，我心里想着，即使圣上不给我名分，我也是圣上的人，和这些普通的宫女，是不一样的！”
我瞥了她一眼：“你觉得不一样，人家可不那么觉得。再者，人都是见不得过得比自己好的，你到处说，必然得罪了不少人，现在你又被曼贵人责罚，过不了今天，你就会成为这些人嘴里的谈资。”
春桃的眼泪啪嗒直掉：“姑娘，我知道错了！还请姑娘庇护我！”
我摇摇头，“我今日在曼贵人手中救下你，纯属路过，看见了，就帮一把。皇宫这么大，我看不见的地方多了去了，我哪里能时时刻刻庇护你？”
春桃掩泪低泣，又哀求了一句让我庇护她，我还是原来的话，原封不动。
春桃难掩失望，离开的时候，依旧在哭。
站在门槛边，凝视着她的背影，我心里五味杂陈。
耳根子里传来一些细碎的议论声。
“春桃怎么回事？她不是被圣上宠幸了吗？”
“是啊，收拾东西离开的时候，谁也看不上，要多神气有多神气。”
“还能是因为什么？圣上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宫女？更何况，还是她这种出身的穷酸包子。”
“就是啊，连一个名分都没有。”
“嘘！小声点！你忘了？唐姑娘也没有名分？”
“你是在开玩笑吗？春桃能和唐姑娘比？唐姑娘虽然没有名分，但大权在握，更何况，圣上敬重唐姑娘，你我都是看在眼里的，她春桃算是个什么东西？”
“哎，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你说话还是小心为上吧。”
“一个个的，手里都没活了是吗？”一声娇斥打断所有议论纷纷的声音，只见冬眠从里屋走出来，冷着一张脸。
她还在外殿做事的时候，就不怎么和别人打交道，这些宫人本来就有些怕她，现如今她到了我身边贴身伺候，更是威严见长，众人纷纷作鸟兽散。
冬眠从宫殿里走出来，一下子就看到了我站在大门外面，她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好像早就知道我在这里。
“你既然不喜欢听，为什么还要纵容她们继续说？”
我皱了一下眉，下意识否认：“没有什么不喜欢的。”
“是吗？”冬眠淡淡道：“你的眉头皱得都快夹死一只苍蝇了。”
我有些无语，自从进了皇宫，这宫里的宫人，无不适毕恭毕敬的模样，还是第一次见到像冬眠这样完全不避讳别人的感受，直言不讳的。
难免让我想起两个丫头，青夏和青秋，只可惜，自从萧寂离开京城以后，她们也跟着离开了，上一次，白霖和我说，可以让青秋来我身边伺候，我等了好几个月，也没有等来消息。
我倒是挺喜欢冬眠这样的态度，至少她让我感觉，我们之间是平等的，而不是说，谁是主子，谁是奴才。
我从来不喜欢把任何一个人当成奴才，我心里清楚，在这座皇城里，我什么也不是，我只不过是仰仗国师的鼻息存活。
这些人是我的奴才，而我又何尝不是别人的奴才？
冬眠回头看了我一眼：“她们都走了，进来吧，外面风大。”
冬眠说完这话，直接转身走了。
别人都是让主子走在前面，她偏生自个儿走在前面，让我在后面跟着。
我也不介意，走后面就走后面吧。
进了屋，冬眠给我泡了一壶热茶。
她泡茶的手艺是别人都比不上的，茶香清冽，入口回味无穷。
冬眠看了我一会儿，“我听说，圣上今日封了一个妃子？”
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我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的？”
冬眠：“很多人都知道了，毕竟是圣上登基以后的第一个妃子，皇宫里上上下下都在传。”
“嗯，是有这么一回事。”
“我还听说，她好像是沙丞相的千金。”
这回，我看向冬眠的眼神里带上了些许不对劲。
冬眠素来是个清冷的性子，对什么东西都漠不关心，怎么她这么关心这位曼贵人？
冬眠抿了抿嘴唇，“我是沙曼华的姐姐。”
我愣了一下：“沙曼华？你是说曼贵人吗？”
“她被封为贵人了啊？”冬眠轻轻叹息：“嗯，她的名字叫沙曼华。”
我不太理解：“既然你是丞相的女儿，怎么你进宫当宫女来了？”
冬眠扯了一下嘴角，神情很平淡：“因为,不是沙丞相的亲生女儿，我是养女。但是，沙丞相的夫人一直怀疑我是丞相的私生女，不待见我。”
我点点头：“我今天正好见到沙曼华了，想必她在家中之时，父母都很宠爱她。”
冬眠微微欠身：“沙曼华的性子有些骄纵，但本性不坏，她若是冲撞了姑娘，我在这里向姑娘陪一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