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螺的脸色不太好看,她喜欢幽明,沧月却是幽明的枕边人。
即使她心里再难受,她也谨记主仆有别,克制着情绪,没有做出出口唾骂的举动,“幽明大人的私事,我管不着。”
我勾了勾唇角,“那你以后可要辛苦了,等我做了夫人,和沧月之间的来往少不了。”
海螺一脸嫌弃,嗤笑一声,“就你?还夫人,你就是一个普通人类,你哪来的自信?”
我笑了笑,并不言语。
在院子里静静地坐着,时间缓慢流逝。
洛芸和许娇在的时候,觉得这院子无比拥挤,什么时候,我才能独占一个院子?
现在她们走了,院子里空空荡荡,竟透出一股阴森凄凉。
夜幕降临,四个白森森、轻飘飘的纸人抬着一辆轿子走来。
纸人的脚步悬浮在半空中,脸颊两侧晕染开诡异的红晕,嘴角几乎快咧到耳根子后面去。
海螺吓得尖叫一声,抱着脑袋迅速躲到我后面,浑身发抖。
纸人飘到我面前,微微俯下身,轿子倾斜,示意我上轿。他们一靠近,身上那股阴冷之气根本无法隐藏,直扑面门。
这种场面,我见得多了,但为了不露馅,我还是装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别看海螺平时咋咋唬唬的,遇到这种场面,她竟然吓得晕了过去。
我坐上轿子,四个纸人的动作整齐划一,抬着我平稳前行。
夜擎的居所,叫做静心院,院子的布置和我记忆中的没有任何差别,院子里灯火通明,一个伏案工作的人影映照在窗户上。
纸人把我放下来,化作一阵黑烟消散,连带着轿子一起。
院子门口站着一名又高又壮的侍卫,正是我见过的那位,说话直肠子,丝毫不顾及当事人的感受。
他见着我,还是上次那副不屑的样子,连连冷笑,“赶紧进去吧,下次可就没有机会再来了。”
他嚣张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关系户……
可是,关系户不是应该更加小心谨慎吗?
就像我,我好歹是幽明身边的关系户,凡事小心翼翼,大气不敢喘,生怕被识破身份。
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他的嚣张肆意,都是夜擎准许的。
在侍卫刀子般的眼神下走过去,我感觉自己像在鬼门关走了一趟。
暖黄色的灯光笼罩着整间房,所有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温和的光辉。
夜擎身穿一件黑色长袍,黑玉似的长发垂落在地上,伏案在桌前,批改公文。
我很少见到他这样,在大石村住着的那段时间,他都在书房工作,从来不把公文拿到卧房批改。
见他在忙,我没有出声,静悄悄地站在一边。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外面的侍卫走进来,将公文整理好,依次搬出去。
见我站了半个小时,进来的时候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他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我的眼皮子一阵抽搐,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侍卫而已,为何这样嚣张?
忽然,余光扫到一旁的夜擎,他批改完了公文,许是累了,单手撑着脸颊,眼皮子恹恹地耷拉着,正用余光打量我。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我迟疑片刻,本想直接挪开目光,当作什么也没看见,但仔细想了想,又觉得有点过分。
我硬着头皮。慢腾腾走过去,低眉顺眼地站在他面前,“族长可是累了?”
他微微颔首,站起身,往卧房的后面走去。
拉开纱帘,几个侍女正在往浴池里加热水,他停下脚步,很自然地张开双臂。
我的大脑宕机了一瞬,他这是什么意思?让我给他脱衣服?伺候他泡澡?
一个男人让一个女人给他洗澡,这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我是一个成年人,又不是没经历过那种事。
看着男人宽阔笔直的后背,一股屈辱感油然而生。
我不仅被眼前这个男人刨了心脏,还怀了他的孩子,现在,我的身体还要任由他为所欲为。
我到底是在复仇,还是送上门来让人占便宜的?
盯着他的背影,我突然有一种拔出刀子狠狠刺过去的冲动!
他现在背对着我,看不见我的动作,而且批改了一天公文,疲乏至极,现在刺杀他的话,应该比平时的成功几率更高吧?
我越想越觉得可行性很高,一股热血在心中沸腾,眼尾激动得发红,指尖触碰到匕首……忽
忽然,脑海中传来慕织兰的叹息,“冷静啊,他看不见你的动作,屋子里这些侍女看不见吗?能在静心院伺候的人,都是身怀绝技之人。你信不信,你还没碰到夜擎,你人就已经死了。”
听到这话,我的理智瞬间回笼,心里的热血犹如被一盆凉水兜头浇下来,熄灭得一干二净。
慕织兰说的很有道理,我苟且偷生了这么久,难道还在乎这一时半会儿吗?
男人不悦的嗓音传来,“你站在那里发什么呆?幽明没教过你怎么侍候人?”
……这话说的,好像我和幽明有一腿似的。
强压住心中那股浓烈的屈辱感,手指微微颤抖着,抚上男人的肩膀。
一件件外衣褪去,结实劲瘦的腰身缓缓没温水中,黑玉似的长发同时垂落进去,只剩下半截宽阔流畅的肩身线条。
四周等侍女半蹲着,眼睛盯着地面,直到夜擎完全进入水中,她们才站起来。
紧接着,数十个侍女将我围住,手脚麻利地脱掉我的衣服,只剩下一件白色里衣。
这些人蜂拥而出,我尴尬得手足无措,双手捂在身前,脸一瞬间红到脖子根,半张脸都跟煮熟的虾子似的。
悄悄用余光扫了一眼夜擎,他靠在池子边,闭着眼睛,热水氤氲出白色的水雾,竟使他脸上锐利的轮廓线条显得有几分温和。
见他没有睁开眼睛,我微微松了一口气,试探性地放下去一只脚,温度刚刚好,我便大胆了一些,慢腾腾地把整个身子都放下去。
其实我不想泡澡,孤男寡女,这种事情太过暧昧,我现在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愿意让夜擎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