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燕衣抿嘴一笑:“你是怎么认识五爷的?”
……她竟不知我和夜擎的相识经过么。
也是,她毕竟只是那位冯大人的家眷而已,冯大人才是夜擎的手下。
既然如此,她本人和夜擎无亲无故,为什么要打听我和夜擎的事?
或许是女子天生的第六感,我总觉得,这个冯燕衣,对我并不是很友善。
我信口胡诌:“我是逃难的难民,幸好在路上得了五爷相救,否则我在路上恐怕就饿死了。”
冯燕衣挑了挑眉,一副了然之色:“哦……难民啊,那,你的出身一定很不好吧。”
说到这了,她顿了顿,忽的掩唇一笑:“抱歉,我心直口快,说岔了话,你别介意。你若是出身好,五爷怎会把你安排成我冯家的远房表亲?”
嘴上说着抱歉,可那眼睛里,却是么,明晃晃的嘲笑。
我脸上的神情一滞,唇边的笑意慢慢收敛起来。
这样的委屈,我怎么受得了?
我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在冯姑娘严重,不知什么叫出身好,什么叫出身不好?”
冯燕衣正要说话,我却抢在她前面,冷声道:“我虽出身贫寒,但我爹娘辛辛苦苦在地里刨食,没偷没抢,行得端坐的正,请问冯姑娘,我怎么就出身不好了?”
冯燕衣的眼眸微微睁大,面上浮现出一层薄怒:“真是一个口齿伶俐的丫头!”
她想要驳斥回来,却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硬生生忍住了。
她白了我一眼,手指轻拂鬓发:“我是千金大小姐,不和你这个出身粗鄙的人一般计较。”
说罢,冯燕衣的嘴角浮现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无非就是,我现在这样猖狂,等我之后在别人面前猖狂,有的是我丢脸的份。她如今教训我我不仅会和我结仇,还会让我意识到自己的性格问题。
我虽然清楚这些,可我却并不觉得自己的性格有什么问题,夜并不觉得自己猖狂。
明明是她先来招惹我的,我回怼两句就叫猖狂么?
难道就因为我出身贫寒,所以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要忍着让着才能被称作温婉?
我想,那应该不叫温婉,应该叫窝囊。
马车摇摇晃晃地来到王府,下了马车,看见牌匾上气势恢宏的“五王府”三个大字,我微微愣住。
难怪小蚊子说白霖和夜擎是没得比的,直到此时亲自来到五王府,我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原以为白霖的王府已经很气派了,不曾想,这七王府才是真真正正的气派。尤其是门口那两头石狮子,活灵活现,竟如真的一般。
冯燕衣瞥了我一眼,抿嘴一笑,暗自得意:“你是不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我整理了一下表情,也朝她看过去:“没见过,不过,日后我见的机会肯定比你多。”
冯燕衣瞪大眼睛:“你……”
我抬脚走上台阶,懒得和她斗嘴子。
孔安春扶着我,多看了我一眼。
王府里戒备森严,不像我那个小院子随性自在,说话做事也不禁受这环境影响,变得小心谨慎几分。
我低声询问:“孔姑姑,怎么了?”
孔安春摇摇头:“没什么,只是,这些天瞧着姑娘脾性很好,性子也温婉,原以为姑娘是个软性子,方才见姑娘将冯姑娘说的哑口无言,有些惊讶罢了。”
我勾了勾唇:“那你可能看错了,我什么性子,我也说不清,但我肯定不是一个软性子。”
孔安春蹙眉:“可是,姑娘,你方才不应该如此给冯姑娘脸色看的。”
“为何?”
孔安春:“冯姑娘的父亲,颇受五爷看重,五爷已经向冯家许了侧妃之位,待日后,你和冯姑娘终究是要一同伺候五爷的。而冯姑娘有娘家做依仗,你什么也没有,我担心你吃亏。”
“侧妃?!”
我猛地停下脚步!
冯燕衣慢悠悠地从我身边走过去,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怎么?你该不会以为,你是五爷身边唯一的人吧?”
她在我旁边停下,冯燕衣是有钱人家的千金,身上用的香料自然是顶好的,一缕缕香气钻进鼻尖里,混杂着花园里的花香,熏得我头晕眼花。
冯燕衣压低了嗓音:“你以为,我为什么肯认你做我的远房表亲?那还不是因为,这王府里已经有一个女人了,那女的,出身比你还低贱些,只是梨园里出来的一个戏子罢了,什么正经本事不会,就会勾男人的魂。”
“我虽然瞧你不上,但你在马车里说的那番话不错,你好歹是个正经人家的姑娘,比这种不干不净的戏子不知强上多少。我宁愿让你分走五爷的注意力,也不愿意和那个贱女人共事一夫。”
冯燕衣收敛了笑意,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嫉妒和不甘,但,很快就消失在眼尾深处。
我的身子踉跄了一下,几乎站不稳。
幸好孔安春在后面扶着,我才能勉强站住,但脸色已是煞白一片。
冯燕衣早就走远了,我只能看见她的背影。
孔安春在我耳边轻叹一声:“姑娘,我们快跟上去吧。”
眼泪凝聚成一团,在眼眶里来回打转,模糊了视线,一滴滴滴往下掉。
事到如今,我还要过去么?
我过去干什么,去做夜擎的小老婆?
去看他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
我做不到!
用力甩开孔姑姑的手,我用双手捂着脸,一路哭着跑了出去。
“哎!姑娘!姑娘!”
身后传来孔姑姑急切的叫声,我全都没有理会,越跑越快,就怕被她追到,然后把我强行拖回去。
来时一直坐在马车里,我也不记得路是怎么走的了,只知道一味地闷头往前走,冲撞了路人也管不着。
路过的行人纷纷投来诧异的眼神,我哭得越发的厉害,心就像被人拿着刀子一寸寸地剜肉一般,不住滴血。
我原以为的动心,其实在他一个王爷眼里,不过是对女子的小恩小惠而已。这样的恩惠,他也施舍给过别人,还不止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