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他肯从白霖手里把我带出去,可能是看我长得还不错,色令智昏了而已。至于真情,那是绝不可能有的。
小蚊子说的什么看重我,要让我做他的王妃,悉数都是骗我的!
此时此刻,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面对一个已经失去了所有记忆的夜擎,我才终于明白这个地方的残酷,甚至生出了想要逃离的想法。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啊,我又不像白霖和夜擎那样可以呼风唤雨,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成熟这一切?
眼睛哭得肿了,泪水模糊视线,也没功夫看路,一不小心,绊着台阶,跌倒在路上。
膝盖处传来钻心的疼痛,直到这时,我的理智才稍稍有所回归。
“刘公子,你什么时候再来啊?”
“怎么?这才刚要分开,你就迫不及待地想我了?”
“讨厌!”
男女打趣的声音传来,我抬起泪水模糊的脸,先是看到了一双鞋,再接着往上,是一张风流倜傥的脸。
男子锦衣华裳,相貌不俗,他本想直接走过去,四目相对的一刹那,他却不知为何改了主意,在我身边停下来。
男子微微一笑,冲我伸出一只手:“姑娘为何哭得这般伤心?你生得这般漂亮,怎么有人舍得伤你的心啊?”
我的脑地乱糟糟的一团,也没功夫想其他的,下意识地搭上这只手,借着力站起来。
男子惊呼一声:“流了好多血!姑娘,你的膝盖伤得很重吧?这可不行,得尽快医治,否则伤了骨头就不好了!”
男子神情紧张,不由分说地把我打横抱起,塞进马车里。
我双目失神,大脑一片空白。
这人除了抱我上马车以外,却也没有做越矩之事,反而还给我泡了一杯茶,好声好气地问我:“姑娘,你遇到了什么事,可以和我说。在下姓刘,单名一个愚字。”
双手抱着茶杯,手心里的暖意慢慢传到四肢百骸,我的神智这才稍稍有所清醒。
僵硬滞涩的眼珠子转了转,最后落在刘愚脸上。
他笑得一团和气,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但,细看之下,他那双桃花眼格外风流,眼底有一圈浅浅的青黑,想必是长时间流连风月之所所致。
风月之所……
想到这四个字,我方才想起来摔倒那时,听见的刘愚和一个女子的对话。
那女子,似乎是酒楼女子,那地方,白天大门紧闭,牌匾上写着“怡红楼”三个字,似乎是烟花之地。
我微微垂着脸,嗓音嘶哑:“多谢公子关怀,我方才太过伤心,走了神,公子就在前面把我放下吧。”
刘愚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把你放下以后,你想去哪里?我看你方才跌倒在怡红楼前面,是否是想卖身进去?你是缺钱吗?”
没想到他会询问得如此详细,我有些意外,抬起头看着他:“你误会了,我不知道那是烟花之地。”
刘愚哑然失笑:“姑娘,你在和我开玩笑吗?那一条街都是这样,女子对那个地方都避之不及,你怎会不知道?”
我一顿,认真地看着他:“如果你想上演什么英雄救美的戏码,那还是算了,因为我的确不知那是什么地方,我是从外地来投奔亲戚的,如果我知道,我也不会往那种地方跑。”
刘愚细细观察着我的神色,确定我没有说谎以后,方才绕开这个话题。
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一口气,“可是,你哭得那么伤心,想来在亲戚家不好过吧?”
我皱了皱眉,有些恼了:“我好不好过,和你有什么关系?怎么着?看你这意思,你该不会是想把我强行带走吧?我告诉你,我虽然寄人篱下,我表叔一家却也不会丢了一个人也不找我。”
“刘公子,我看你并非寻常之人,强抢民女这种事,对你的名声不太好吧?”
刘愚放下茶盏,不由得叹息一声:“姑娘,你何故对我如此大的敌意?”
我冷冷盯着他:“那你又为何平白无故关心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刘愚这会儿好像有些回过味来了,哑然失笑:“姑娘,是因为我出入烟花之地,所以你就认定我是一个轻浮狂浪之人,是吗?”
我反唇相讥:“你自己是不是,你心里不清楚吗?还要来问我?换句话说,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你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明白?”
被我毫不留情地怼了一通,刘愚脸上却未见半分恼怒之色,笑容反而愈加和煦:“这般伶牙俐齿的姑娘,我还是头一次见到。”
我面无表情:“我管你是第几次见到,赶紧把我放下去!”
“好。”刘愚微微一笑:“我从不会做强抢民女之事,只是,神都很大,姑娘又是初来乍到,不如我送你回去吧。”
“谁知道你会把我送到哪个地方去,我不要你送。”
刘愚好似猜到了我会拒绝,不紧不慢地道:“姑娘,你要知道,神都什么人都有,这里是中原最繁华的地方,也是骗子最多的地方。你长得这般好看,若是在路上遇到了人贩子,那可就毁了一辈子了。”
“我知道你信不过我,但我好歹是个堂堂正正有身份的人,比大街上那些不知道会从哪个巷子里窜出来用蒙汗药迷倒姑娘,然后拖去拐卖的人强多了。”
他说的太过恐怖,以至于我忍不住有了几分相信:“神都……神都很多人贩子吗?”
刘愚莞尔道:“不多,也不少。”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的确是个风流之人,偏爱美人,这点,我不否认。但我自认为有风度有气节,从不做那等坑蒙拐骗之事,姑娘大可以信我一回。”
“逸阳侯家的二公子刘愚,你在京中随便问一个人都知道。”
我翻了个白眼:“你明知道我才来神都,谁知道什么逸阳侯啊。”
刘愚低低一笑:“敢这样对侯爷不敬的,你大概是头一个吧。”
“姑娘,你家住在哪个地方?”
我忽然哽了一下,脸色微微发白:“这个……我……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