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急又气，偏偏又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我眼中。
他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收尸？
难道……难道他真的要死了？！
我心神纷乱，恨不得立刻找到他，从头到尾问个清清楚楚，可是我根本找不到他在哪……
失魂落魄地走出医院，冬日的寒风凛冽刺骨，我站在马路边，怔怔发呆。
马路上，人来人往，车子川流不息，偶尔有一家人从我身边路过，欢声笑语，好不艳羡。
脑海中传来慕织兰的声音，“你不会，真的喜欢上那个人了吧？”
我静静地站在路边，垂下眼眸，盯着地面发呆，“应该，没有吧……”
“我很清楚，我喜欢上夜擎时的那种感觉，那种欣喜，我面对秦夜，从来没有过那种感觉，更多的是茫然、害怕。”
她有些奇怪，“为什么害怕？”
我扯了扯嘴角，笑容牵强，“突然跑出来一个陌生人，对你那么好，你不害怕吗？”
慕织兰叹了口气，“说的很对啊，我也建议你，不要把这个人放在心上，他这人很奇怪，说不定他就是夜擎的化身，别到了最后又痴心错付。”
“如果他喜欢你，那他会告诉你，等他告诉你了，你再来决定要不要喜欢他也不迟。”
我不是很想谈论这个话题，什么喜不喜欢，爱不爱的，人在这世上，只有自己靠得住，先能好好生活，再思考后面的事情吧。
我刻意转移话题，“那你呢？你真的不想去找兔妖吗？或者，找你那位心上人的投胎转世。”
慕织兰笑骂我，“你掰扯不清自己的事，就来说我？你真以为我看不出来呢。”
我撇了撇嘴角，没出声。
双手放在兜里取暖，双脚却被冻得冰凉，脸颊被寒风呼呼地吹，冷得几乎快没有知觉。
我有地方去的，我还可以回旅馆，但是，我想留在这里。
万一，万一秦夜还会回来呢？
这是我唯一一个能找着他的地方。
站了不知多久，天色渐渐暗下来，四肢也被冻得没了知觉。
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厚重的乌云沉沉地往下压，风越来越大，路过的人纷纷裹紧衣袍，形色匆匆。
发丝被吹乱了，遮挡住视线，我呆呆地站在马路边，眼神茫然又无助。
豆大的雨点往下砸，带着冬日冰冷的气息，冷得沁入骨髓。
忽然，一把黑伞出现在我头顶，我愣了愣，缓缓抬起头，对上一张清俊却又苍白的面庞。
男人穿着黑色长款风衣，高领毛衣遮住脖颈，露出精巧的下巴，黢黑的眼眸像一汪静止不动的死水，无法从中窥探到任何情绪。
“下雨了，怎么还不走？都站了一天了，不累么？”
我沉默半晌，“如果不在这里等你，我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找你。”
秦夜拧了拧眉，“为什么要找我？”
我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你为了救我，快死了，我不是那么没有责任心的人。”
他的嘴角扯出一个牵强又讥诮的笑，“就因为这个吗？你这么急着找一个男人，你腹中孩子的父亲知道吗？”
我皱紧眉头，正要说什么，秦夜忽然搂住我的腰，将我往他怀里拉过去，“小心！”
他反应迅捷，但是身后匆匆疾行的路人的伞尖，还是不小心碰到了我的后背。
我回过头，撑伞的路人说了句“抱歉”。
秦夜盯着我后面洇湿的衣服，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先回去换衣服吧。”
他抓紧我的胳膊，将雨伞朝我这边倾斜，我侧眸一看，他大半边肩膀都被雨水打湿。
犹豫了一会儿，手握上伞柄，稍稍朝他那边倾斜一点，他不悦地瞪我一眼。
我望着越下越大的雨幕，踌躇着，“我们现在就这样回去的话，会不会遇到埋伏。”
秦夜神色淡淡，“遇到也没事，来多少个我也能解决。”
我挑起一边眉毛，“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会吹牛？”
他瞥了我一眼，“句句属实，若非你在巷子里自作主张，我早就把那个人解决了。”
我哼笑一声，“你这么厉害，那你跑什么跑？”
他微微蹙眉，“我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想在小巷子里解决。”
听得此言，我脸上的肌肉瞬间僵硬住，“照你这么说，还是我拖累你了？”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否则你以为呢？”
我忍不住吐槽，“你骗人的吧？真要是我拖累你，你怎么可能这么淡定！”
秦夜看了一眼雾沉沉的天，长出一口气，眼中若有所思，“被你拖累，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早就习惯了。”
盯着他的侧脸，我眯起眼睛，嘴唇轻启，忽然叫出一个名字，“夜擎。”
秦夜身形一顿，缓缓转过头，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一股强烈的直觉涌上心头。
眼前这个人，就是夜擎！
刹那间，无数道记忆碎片纷飞而来，最后悉数定格在眼前这人身上。
复杂的情绪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几乎快要将我淹没，喘不过气来。
他静静地凝视着我，手腕抬起，好像想要摸一摸,我的脸，然而，手到了半空，却又忽的停下，不知是在顾虑着什么。
尖锐的箭矢划破空气，狠狠刺进人鲜活的心脏里，
秦夜的眼睛瞬间睁大，身体慢慢倒下去。
他手上的伞倾然落下，掉在地上，迅速被雨水打湿。
豆大的雨点拼命往他身上砸，猩红的鲜血顺着伤口一点点往外涌，身前的一小滩雨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为红色……
周围行人来来往往，我神情茫然地站在原地，任由雨水打湿我的衣服。
每个人都很正常，似乎每个人都不是凶手。
可是，他怎么就倒下了？
他是夜擎啊，他怎么会倒下？
是错觉吧……
一定是。
我用力揉了两下眼睛，再睁开眼，看到的仍然是那副场景。
他依旧躺在血泊中，无声无息。
他一个半神之上的存在，就这么死了？被一只箭穿死？
简直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