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劳飞飞为情所困时,许鸿鹄的日子也不好过,他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坐在电脑前不停地找素材剪片子,双眼熬得通红,犹如一头困兽。
似乎只有陷入癫狂的工作状态,才能让他有理由逃避那个不知该如何回答的问题。
天色已经暗了下去,房间里并没有开灯,里面弥漫着刺鼻的味道,那是尼古丁、一氧化碳和焦油混合而成的有害物。它静静地悬浮在空气中,犹如一团冲不出的厚重迷雾,将人牢牢拘囿。
“擦,呛死我了!”摄影师推门而入,由于完全没有防备,结结实实地吸了一大口,他被刺激得剧烈咳嗽起来,骂骂咧咧道,“你干嘛?自焚啊!”
“大惊小怪。”许鸿鹄语气毫无波澜,懒懒地弹了弹指间烟灰,一脸颓然地靠着椅背。
身上的T恤皱巴巴的,下巴冒出了胡茬,不修边幅的邋遢样,和视频中活力满满的饿魔判若两人。
他微微转过头,很勉强地瞥了一眼老搭档,有气无力道,“剪了十二个,能顶两个礼拜了。”
“十二个!”摄影师眼前一亮,心想这下自己总算能松快几天了。
不过打开灯后看到许鸿鹄面前的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屁股,而他手上还夹着半根时,瞬间又收起脸上的喜色,小心翼翼道,“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这玩意还用学?”许鸿鹄轻笑一声,眼睛重新转回电脑屏幕,他死死盯着画面,似乎正通过画面看向不知名的虚无,“我从小吸二手烟长大的,本来就是个吃喝嫖赌抽样样精通的潜力股。”
摄影师加入饿魔工作室的时间不长,但和许鸿鹄的脾气秉性却很合得来。
别看俩人经常嘴上互损,但骨子里其实都是要求上进的好青年。
头一次见对方破罐子破摔的样子,他不免有些担心。
“哥,你没事吧?”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许鸿鹄嘴硬,虽然满脸笑容,但心里却苦涩异常。
“失恋了?”能让一个大男人不再意气风发,几天内就颓废成这个样子,恐怕也只有女人了,摄影社猜测道,“是不是人家把你甩了?”
“屁!”许鸿鹄此刻最听不得的就是这个字,他将烟头重重按灭,又发狠似的来回碾了碾,随后“腾”地一下站起身,大声道,“我们好着呢!”
“嗯……好……”摄影师不敢再触其逆鳞,只能连连点头表示赞同,不过最终还是没忍住,小声嘟囔道,“好还抽这么多烟,不要命了你。”
这句再寻常不过的话莫名戳中了那个点,一下子让许鸿鹄破了防,所有的伪装瞬间土崩瓦解。
在最好的哥们儿面前,他没办法继续强撑,烦躁地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懊恼道:“怎么办……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到底出什么事了?”见他着实心焦,摄影师将门窗打开,让烟雾慢慢散了出去,也试图使得深陷感情泥沼的男人头脑清醒些。
然后,许鸿鹄一五一十地说出事情的原委。从开始的一见倾心,到后来因自卑假借他人身份展开交往,到如今劳飞飞提出结婚不知如何应对……
“这……这不是活该吗?”摄影师听了半天,最终给出一个非常中肯的结论。
见许鸿鹄蔫头耷拉脑的沮丧样子,忍不住调侃,“后台多少女粉丝示爱,你都不搭理人家,现在……真是活生生的现世报。”
“能不能别说风凉话了?”一顿插科打诨,让许鸿鹄黯淡至极的心情缓和了不少,他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很没出息,肯定会被人家笑话,但在爱情面前,颜面又算了的什么?
“是哥们儿就帮着想个办法。”
“这还不简单?”摄影师眼珠一转,鬼点子立马就冒了出来,“先试探一下。”
“怎么试探?”许鸿鹄就像迷茫的小舟看到了希望的灯塔,一下子跳到摄影师面前,抓住对方的胳膊,急三火四道,“具体说说。”
“能不能淡定点?”摄影师嫌弃地甩开了他,后退两步抹了一把脸,“吐沫星子都喷上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亲我呢!”
“别恶心我!”许鸿鹄心里像是被猫爪挠,恨不得伸手从人家肚子里把妙招掏出来,见对方故意吊胃口,又换了副恳求的神色,“快说说看,我是真没办法了。”
“三天快餐,两荤一素。”既然不是什么要命的事,摄影师也就不那么着急了,他双臂抱肩,不紧不慢地谈起了条件,“起码得把浪费的脑细胞补回来。”
“好好好……”这种关键时刻,别说快餐,就算是满汉全席许鸿鹄都不带犹豫的,他如小鸡啄米一般狂点头,“没问题。”
“哎呀,要少了……”旁观恋爱脑抓耳挠腮,是单身狗最大的乐趣,摄影师假装皱了皱眉头,“怎么觉得有点亏呢?”
“你有完没完!”许鸿鹄可没太多耐性,一想到劳飞飞委屈了几天,就心疼的不行,但偏偏这委屈又是自己给的。
他此时就像是悬在半空中,上下够不着,好不容易看到平稳着陆的可能,又被人吊着,不由有些急躁,“不说拉倒!”
“别急眼啊!”摄影师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再闹下去怕是要翻脸,到时候别说快餐,连工作都有可能保不住,于是赶紧凑了上去,“你不是怕黄吗?那就先拖一拖……”
“都拖三天了!”许鸿鹄根本来不及听完,一触到这个字顿时炸了,“什么狗屁主意,我就不该信你。”
咆哮完,挥起拳头就要赶人出去。
眼看一顿劈头盖脸从天而降,摄影师赶紧护住头,大声嚷嚷道:“我还没说完呢,你那个假号先别说话,用真号探探她的意思,再做打算不迟。”
这倒也不失为一个缓兵之计……
许鸿鹄的手臂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中,已经停滞三天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摄影师说得没错,与其胡乱猜测有可能产生的后果,倒不如另辟蹊径先探得劳飞飞的心意。
如果她对身份已经不那么在意,而是更看重感情,那自己就和盘托出真相。
如果她无法接受,那只能继续善意的谎言,再想个万全之策。
至于结婚……劳飞飞毕竟是女孩子,自己若是绝口不提,相信她短时间内也不好意思追问。
对,就这么办!
想通这一点后,许鸿鹄突然觉得拨开迷雾重见青天,几日来的郁郁一扫而光,愤怒的拳头转为热情的感谢,他一下子抱住摄影师,一脸灿烂:“我现在真想亲你一口!”
摄影师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如同弹簧一般跳了出去,满脸惊惧:“滚,离我远点!”
许鸿鹄呲牙一笑,心头悄悄绽放出一朵花,那中间是劳飞飞娇俏的笑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