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警察押着绑匪们下去后,黑脸警官走到我的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眼,说道:“没想到你说的竟然都是真的。我们在短短的两天内,竟然见了3次面,不知道是你倒霉,还是我倒霉。”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就在这时,温灵儿朝我跑过来,一把扑入我的怀里。
我搂着她,看着她埋首在我怀里抽噎的样子,知道她是真的为我担心,心中不禁涌出一股柔情。
“没事了,没事了……你看,我现在好好的,一点事也没有……你别哭了……”我抚摸着温灵儿的长发,柔声安慰道。
黑脸警官见我们明目张胆地秀恩爱,干咳一声,识趣地转身走开。
“老大,有人受伤了,快叫人过来!”一个警察忽然高声叫唤道。
我和温灵儿听到叫声,这才意识到周围尚有不少警察,连忙分开。在不好意思地对视一眼后,才向声源处望去。
不远的地上,几个警察围在那里,中间是一脸焦急的小美,而她手里抱着的,是受伤昏迷的阿Q博士。
“请救救他,救救他……他被砍伤了,流了很多血……求你们快救救他……”小美大哭起来,仿佛自己的亲人就要死了一般,眼泪稀里哗啦地往下掉。
我和温灵儿急忙奔过去,去察看受伤昏迷的阿Q博士。
“得快点送他去医院。”黑脸警官蹲下,查看了一眼阿Q博士背上的伤口,冷静地道。
他指了指在场最高壮的一个警察,吩咐道:“你负责背他下楼。”
又指了指旁边的另外两个警察,“你们负责在后面照顾。”
3个警察答应一声,迅速将阿Q博士背起,向楼下奔去。
小美放心不下阿Q博士,忧心忡忡地追了上去,消失在天台门口。
随后,我们与老妈会合在一起。我接过老妈手中昏睡的儿子,看见他安然无恙,不禁松了一口气。
三熊面对着无论怎么拍打叫唤都不醒的大牛,一筹莫展。
最后,待绑匪全都被警察押解下去后,我们才在警察的护送下,徐徐下楼。
下到一楼外面的宽阔空地,我们惊奇地看见,小美正在气呼呼地扭着二狗的耳朵,一副异常恼火的样子。
黑脸警官见状,连忙走上前去,开口劝阻道:“哎哎哎……你干什么呢?快松手……这位可是你们的恩人啊……就是他报的警,你们可都是他救的。”
我们微微一愣,原来报警的,是二狗?
黑脸警官想阻止小美继续欺凌二狗,但小美反而扭得更用力了,还呸了一声,怒道:“什么恩人,分明就是叛徒!丢下我们,自己一个人偷偷地逃跑,你这没有义气的胆小鬼!”
二狗被小美训斥得无地自容,若不是耳朵被揪着,早就想找个地缝钻下去了。
我们听到这里,隐隐约约明白了怎么回事。我上前一步,追问道:“二狗,你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二狗正想回答,耳朵突然被小美用力一扭,发出哎呦的疼叫声。
小美怒瞪着他,代替他答道:“就在我们重新返回天台,那3个绑匪提着刀,向大牛走去的时候。他竟然弃我们于不顾,神不知鬼不觉地溜掉。亏我们还在为救大牛,与绑匪生死搏斗。我还因此中了一刀呢……”
说到这里,小美忽然觉得手臂上的伤口隐隐作疼起来,不由得放下揪住二狗耳朵的右手,去抚摸左臂上的伤口。
二狗见小美好不容易松手,急忙向上一蹦。趁着小美略微失神的刹那间,飞快转身,使出赛场上百米冲刺的速度,狂奔着逃离此地。
“你……”小美气不打一处来,正想提步去追。
我伸手阻止了她,说道:“算了,难得他逃出去后,还记着报警。若不是这样,我们也不会得救。”
在我的劝说下,小美的火气消退了大半,恨恨地说道:“你说的,我都知道,只是……一想到他不顾我们的死活,不打一声招呼就开溜,我就忍不住火大……要知道,我们一直以来都是4人一体、共同进退的。每次作案,从没有试过抛弃同伴,独自逃命的……”
旁边的黑脸警官闻言一愣,奇怪地问道:“作案?什么作案?”
小美心中一沉,知道说漏嘴了,抬头见黑脸警官正虎视眈眈地瞧来,吓得说话也结结巴巴起来:“我……我是说……我是说……我……”
本来黑脸警官只是随口问问,但一见小美这样的神色,顿感有异。毕竟在警界混了那么久,办过不少各种各样的案件,他早就练就了一种对犯罪异常敏锐的直觉。
见黑脸警官疑窦丛生,我怕再问下去,小美会露馅,忙插入解释道:“她说的是做蛋糕案子——他们是我蛋糕店的店员。我们把接蛋糕单子称作蛋案,后来觉得不好听,加上名侦探柯南看多了,就半开玩笑半恶作剧地改叫为‘作案’——我们已经习惯了这样叫……请不要见怪。”
黑脸警官见我这么说,哦了一声,随后打消了疑虑。
这时,救护车尖锐的鸣笛声从远处传来。不一刻,它驶到了我们面前。几个身穿白衣的护士从车上下来,在警察的帮助下,将受伤的阿Q博士抬上了担架,又送上了车。
因为儿子和老妈都发烧了,我向警察们求情,请求让他们俩先去医院。警察同意了。
我松了口气,转头见小美直直地望着救护车,知道她对阿Q博士放心不下,便对她说:“你若是放心不下,那就先陪他去医院吧。口供的事,我和警察商量一下,看看可不可以以后再录。”
她看着我的眼睛,见我不像是说笑,默默地点了点头。
随后,我向黑脸警官说,小美手臂上有伤,要去医院治疗,不能先去录口供了,问可不可以通融一下。
黑脸警官见小美手臂上确实有伤,便同意了。
见黑脸警官同意,我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其实,我提议让小美先去医院、暂缓录口供,还有着另外一个理由——怕她露馅。
小美本来聪明伶俐,狡猾如狐,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伤,还是在大雨中淋了一晚的缘故,总觉得她现在智商严重不在线,说啥错啥。
我实在怕她到了警察局,会说漏嘴,说出他们之前绑架老妈和温灵儿的事情。到时候,恐怕他们就不得不在警察局住下了。
望着小美走上救护车,关上车门,然后呼啸而去,我心中莫名地生出一丝感慨:阿Q这小子的春天来了……
在去警察局之前,我向警察局要求,我要开自己的车过去,还要求搭载温灵儿、三熊和大牛。
警察开来的车不多,在搭载了约二十个绑匪后,已经载不下我们几个了。听我说要自己开车过去,便欣然同意。
在前往警察局的路上,我先去药店买了一些感冒药,又向店员要了几个一次性水杯,装了些热开水,给大家服下。
毕竟淋了一晚的雨,大家多多少少都有点感冒。服下药后,大家的气色开始逐渐转好,精神也开始慢慢地恢复。
我们休息了片刻,然后回到车上。我对温灵儿和三熊交代了录口供要注意的一些细节,尤其是要把小美他们4个说成是在我们蛋糕店打工的员工,绝对不能提及他们之前绑架灵儿的事!
三熊尚在担心自己绑匪的身份会穿帮,一听我说要包庇他,顿时狂喜,点头如捣蒜。
温灵儿本来对小美他们还有些敌意和仇隙,但经过昨晚的患难与共与生死大战,敌意和仇隙都消失了,还产生了深厚的友谊。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患难生真情吧。
我们在车上对了一遍口供,又重复了十几次,确保万无一失后,才停止练习。
到了警察局,我们逐一做了口供。由于我们口供一致,没有露出任何破绽,轻松过了关。
大牛由于还在呼呼大睡,怎么叫也叫不醒,所以没有录口供。
等我们录完口供,已经是中午了。黑脸警官告诉我,对绑匪们的审讯很不顺利。虽然小的们都已经招了,但是,那老大却硬气得肯,一口咬定自己就是主谋,死也不肯说出幕后雇主的名字。
根据他的说法,他之所以绑架我妈和温灵儿,是因为他见她们长得漂亮,想强奸她们。
温灵儿确实是娇滴滴的美人儿,论颜值,与当红明星相比,可以说是不遑多让。但至于老妈……
我感到一阵恶寒,继而无语。
这绑匪老大也真是一个人物,连这种理由都能编得出来。难怪他说他是写小说的,想象力真的是丰富无比。只可惜这么烂的借口,就连我也骗不了,更遑论骗警察了。
不过他们既然已经被抓,我也就没有什么担心的了。虽说没有抓到幕后黑手有点可惜,但我们暂时可以算是安全的了。
从警察局出来后,我们首先开车赶往医院,去接儿子和老妈,并顺便探望一下阿Q博士。
我们找到儿子和老妈时,他们已经吊完了针,正坐在一楼的休息区里。我摸了摸儿子的额头,发现烧已经退了,不禁松了一口气。
接着,我接过儿子,一行人径直前往咨询台,打听阿Q博士所在的楼层。
阿Q博士已经做完了手术,被送进一间普通的病房。医生给他缝好了背部的伤口,还输了半瓶的血,已经脱离了危险。尽管如此,他还是十分虚弱,趴在床上昏睡不醒。而小美则坐在旁边,默默地守看着他。
我们来到后,先向小美打听了一下阿Q博士的情况,然后我掏出手机,给阿Q博士的父亲打电话,告诉他阿Q博士受伤进了医院的事。等他心急火燎地赶到后,我才一五一十地向他说明了事情的经过。
“唉……这个傻小子,明明没什么本事,却偏偏去学什么英雄救美,差点把自己的命也搭上了。”欧阳大师长叹一声,既觉得儿子愚蠢,又为他所受的伤感到心疼。
“伯伯,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他也不会受伤……”小美站在欧阳大师旁边,颔首低垂,一脸愧疚。
“你是……”欧阳大师向小美看了一眼,霎时回过神来,哦了一声,客气地说道:“你就是傻小子救的那个女孩吧,你不用愧疚。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他能以挨一刀换回你的性命,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可是,他毕竟是因为我才受的伤……”
“噢,没关系。我那傻小子皮粗肉厚的,别说是挨一刀,就算是挨十刀,也死不了。你放心好了。”
两人寒暄一番。我见欧阳大师精神抖擞,再看小美满脸疲惫,便对他说:“既然你来了,我们就先走了。我们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在与歹徒搏斗。现在需要回去好好地吃一顿,睡一觉。等我们睡醒,再来看你儿子。”
欧阳大师识体地点点头,说道:“你们也不容易,好好回去休息吧。我自己的儿子,我会照顾好的。”
离开前,小美不舍地看了阿Q博士一眼,但在我们的叫唤下,最后还是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欧阳大师阅历丰富,看见小美的眼神,顿时明白了三分,对昏迷中的儿子露出一丝笑意,说道:“儿子,你这一刀,看来挨得值啊……我不用再天天操心你的终身大事了。”
从医院出来后,我们径直地回了家。我和老妈先将儿子料理好,给他洗了个热水澡,再换上干净的衣服,最后抱进房间,给他盖上被子。
看着他睡得昏沉,我和老妈这才放心地离开房间。接着,我们将大牛抬进客房,一个接一个地去洗澡,然后便开始吃中午饭。
说是吃午饭,其实,我只是简单地煮了白粥。
在餐桌上吃白粥的时候,我对老妈和小美说了录口供的事,把拟定好的口供告诉她们,并再三叮嘱她们一定要记住。
老妈和小美“嗯”地答应一声,但我不依不饶,在连续答应了几次后,终于不耐烦了,拖长声音道:“知——道——了,你怎么比老人家还长气?”
我见她们语气不满,只好不高兴地闭上嘴巴,不再吭声。
安静了一会,温灵儿向小美问道:“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
小美怔了一下,然后开始认真思索这个问题,说道:“这个……暂时 还没有想好。不过,你放心,我们不会再绑架你了。经过昨晚的事,我们决定收手。虽然觉得对不起欧总,但是……我们已经决定不干了。”
听见小美这样说,我们均松了一口气。
老妈热情地说:“你们现在住哪儿?有地方住吗?如果实在没有地方住的话,你们可以先在这里住下,我们的空房间多得很。而且,我们现在蛋糕店的生意好得很,正需要人手。”
小美、二狗和三熊听了,相互瞧了一眼,似乎有些心动,但好像还有着其它顾虑,犹豫不决。
我见他们犹豫,知道他们已经有些心动,便好心地劝道:“你们老干盗窃绑架也不是办法。那帮绑匪的下场你们也看到了。违法犯罪的事一直做下去,迟早都会有进牢房的那一天。你们也不想自己的下半生,在监牢里度过吧?”
我的话触动了小美,她想起在医院里的阿Q博士,不禁长叹一声,“我们还有机会回头吗?”
温灵儿激动地说道:“当然有,只要真心悔过,什么时候回头都可以。你要相信,每天的太阳都是新的!”
我看了温灵儿一眼,见她一副激动的样子,心想她大概是想起了过去做陪酒员的经历,把自己代入去了。
小美沉默了,峨眉深锁,似乎在为什么事而苦恼。
“我也希望可以重新来过,可是……”小美停顿了一下,然后愁眉苦脸地说,“我们之前在欧总的公司里行窃,被她发现了。她还拍下了我们行窃的视频。如果我们突然说洗手不干了,恐怕会得罪她。若她一怒之下,将我们行窃的视频交给警方,我们就完了。”
温灵儿问道:“要怎样,她才不会举报你们呢?”
小美沉思了一下,说道:“只有你无法对她构成威胁了,并完全从唐俊华的世界里消失,她才有可能会放过我们。”
温灵儿讶异地道:“可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与唐俊华再续前缘啊。”
小美摇了摇头,“这只是你自己的想法,你得让人家放心才行。”
温灵儿问道:“如何才能让她放心?”
“这个……”小美支吾起来,片刻之后,她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说道,“等你结了婚,她也许就不再胡思乱想了。”
“结婚?”温灵儿一怔,转头呆呆地望向我。
我懂温灵儿的意思,她如果要结婚,那对象只能是我。
只是,我已经准备好了吗?
我承认,我是喜欢温灵儿。可是我还没有办法完全放下静雅,毕竟她是小福的亲生妈妈。如果有一天她突然跑了回来,那我……
想到这里,我不吭声了。
似乎是感觉到我的犹豫,温灵儿心中生出一丝失落,对小美道:“结婚是人生大事,岂能仓促决定?”
“哪儿仓促了?”小美巴不得我和温灵儿早点结婚,这样他们就不用绑架温灵儿,也能向欧总交代了,当下极力鼓动我们,劝道:“你们昨晚不是在绑匪老大面前承认了自己的感情了吗?还在犹豫什么?”
“我……”温灵儿欲言又止,转头迟疑地望了我一眼。
小美看着温灵儿的眼神,立即明白了她的顾虑,当即转向我,带着一丝责备的语气,对我说道:“你还没有想清楚吗?”
我被她说破心事,沉默地撇过头,不发一言。
小美继续道:“你忘了昨晚那绑匪老大说的话了吗?你和你的前妻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她的幸福在欧洲,在钢琴。而你的幸福,在这里。”
我神色一动,这句话像一颗石头落进了我的心湖,又一次触动了我。
“我来做主吧。”老妈见我半天不说话,看不下去了,插入道:“结婚确实太仓促,不如你们先订婚吧。搞个订婚仪式,高调宣布你们订婚,让全世界都知道。这样唐俊华大概就会死心了。欧蓉雪见唐俊华死心,也就不会再为难小美他们了。”
小美、二狗和三熊一听,纷纷赞道:“好主意!就是这样!就用这个办法!”
我和温灵儿对视一眼,看着温灵儿眼中的迟疑,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期待,本来想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忍不住咽了回去。
我沉思了片刻,考虑到灵儿的面子、感受,以及自己对灵儿的感情,还有小美他们的处境,最后只好长叹一声,点头道:“好吧,我答应与灵儿订婚。”
话音方落,大伙儿纷纷欢呼起来,仿佛中了大奖一般,从椅子上跳起来,振臂狂呼。
而温灵儿,则面红耳赤,俏脸上泛起两片鲜艳的红霞,一直红到了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