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我和老妈、温灵儿终于从医院里逃了出来。
当我们跑出医院大门的时候,我们的身后仍然跟着好几个凶悍的追兵。
我们慌不择路,匆匆跳上一辆停靠在大门附近的三轮车,吩咐司机立即开车,离开此地。
这司机莫名其妙,我怕耽误时间,连忙掏出5张一百元大钞,递给他,说,只要能将我们送到安全的地方,这些钱就都是他的。
在钱的激励下,司机快速反应过来,迅雷般开动摩托车,向大路疾奔而去。
后面的追兵见状,也纷纷跳上旁边的三轮摩托车,向我们追来。
在经历了一番惊险刺激的马路追逐战之后,我们终于成功地甩掉了后面的追兵,返回到目前暂住的酒店。
下车的时候,司机好奇地问医院为什么派人追我们。
我说,如果我们告诉你,医院出现了误诊,将我们3个人当成了精神病人,你信不信?
司机呆了一呆,认真地盯向我的眼睛,在确定我不是在开玩笑之后,哈哈地憨笑起来。笑了一阵,他忽然笑声一收,摇头道:“不信。”
我只好露出尴尬的笑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司机又笑了笑,改口道:“我骗你呢。我信。”
感觉到他言不由衷,我暗暗留了个心眼,笑道:“我们其实住在附近的公园里。毕竟我们身份特殊,不敢住酒店。酒店也不敢收留我们这种身份特殊的人。”
司机哦了一声,看似漫不经心,但其实暗暗地将我们的住址记了下来。
见他已经上钩,我说了声再见,然后拉着老妈和温灵儿的手向公园的方向走去,说道:“妈,灵儿,忙了一上午,我有点饿了。听说公园那边有一间很有名的面店,我们去尝尝吧。”
我一边走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司机的反应,当看见他很认真地望着我们的背影,注意着我们行走的方向,心中不由得笑了起来。
司机开车走后,我停住脚步,松开拉住老妈和温灵儿的手,说道:“好了,戏演完了。我们要立即赶回酒店。”
老妈眨了眨美丽的眸子,奇怪地问道:“你不是说要去面店吃面吗?怎么又不去了?”
温灵儿也露出疑惑的神情,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我瞧着年轻美丽的老妈,还有苍老矮胖的温灵儿,实在很难相信,她们有着与外表相反的灵魂。我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才徐徐地解释道:“刚才那个司机要出卖我们。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正准备赶去医院,向医院通风报信,说我们躲在这里。”
老妈和温灵儿吃了一惊,老妈道:“怎么可能?他才刚刚帮我们摆脱医院的追兵啊?”
温灵儿嗯了一声,表示同意老妈的说法。
我叹了一口气,道:“知人口面不知心。他肯为了500元钱帮我们逃跑,自然也就会为了更大的利益出卖我们。听我的,准没错!总之,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得马上收拾行李离开。”
接着,我们火速回到酒店暂住的房间,匆匆收拾好行李,然后立即下楼,坐上一辆计程车,向海滩码头的方向急驰而去。
刚驶出不远,我们就透过车窗,看见有几辆救护车,正焦急地向公园的方向驶去。
看到此情此景,老妈和温灵儿终于相信,不禁惊出一身冷汗。我也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我们又逃过了一劫。
到了海滩码头,我们一行3人包下了一条飞艇,向远在地平线的大陆海岸驶去。
回到大陆,踏上熟悉的故土,我们心中涌起一种久违的亲切的感觉。
我情不自禁地把手中的行李包朝天空一抛,嗷嗷嗷地嚎叫起来。
老妈和温灵儿被我的情绪感染,也纷纷仰天嚎叫。
岸上的行人,莫名其妙地望着我们,以为我们都疯了。
随便找了间饭店吃了午饭,我们感到一阵疲累,便就近找了一间像样的旅馆休息。
简单地梳洗了一番后,我们和衣在床上躺下。我自己睡一张床,老妈和温灵儿则睡另一张。
连日的奔波,早已让我们疲惫不堪。没过多久,我们就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睁开眼睛,我发现房间里一片黑暗。我竟然一觉睡到了晚上。
四周异常寂静,万籁无声。纯粹的黑暗中,散发出一种凌晨三四点才有的气息。
我正打算闭上眼睛,继续再睡,忽然发觉窗边站着一个矮胖的人影。看那背影的轮廓,一眼就可以辨认出,那是老妈的身体,也即是现在的温灵儿。
她一动不动地站在窗边,默默地凝望着窗外的夜色,似乎满怀心事。
她在想什么?
我慢慢地坐起身,向她走去。她似乎想得很入神,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动静。直至我在她右边站了一会儿,她才猛然察觉到我的存在,吓了一跳。
“你在想什么?”我望着天边远处深邃的夜色,淡淡地问。
温灵儿没有回答,低下头,眼神中流露出深沉的惆怅。半晌,她才徐徐地说道:“你说,我和你妈还有可能换回来吗?”
这次轮到我沉默了,我侧着头,眼睛直直地望向窗外,逃避着她那充满期待的目光。
温灵儿希望从我的口中听到“可能”这两个字,但是,我的表现却让她异常失望。她的期待落空了。
接着,她心中一直压抑着的恐惧,瞬间破堤而出,洪水般将她吞没,她几近崩溃地道:“你也觉得没有可能了,是吗?”
说着,她双手抱着脸,恸哭起来。晶莹的泪珠,犹如断线的珠子一般,嘀嘀嗒嗒地往下掉,打湿了地板。
我看着她不断颤抖的双肩,感受到她的恐惧和无助,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安慰她。可是,手伸到一半,就没来由地停住了。安慰的话也哽在喉咙中,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去。
因为,我根本就想不到一句可以安慰她的话。我本来就没有信心可以帮她们换回来。
连医生都没有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
灵魂调换这种事,本来就匪夷所思,只存在于科幻小说的故事里,现实中哪有?
就算有,也只有法术高明的道士,才能有办法对付……
想到此处,一道灵光突然闪过我的脑海,我情不自禁地用拳头捶了一下手掌,面露狂喜:“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对,就是道士!”
温灵儿愣愣地瞧着狂喜的我,一脸呆滞,不明白我为何突然那么高兴。
我一脸兴奋之色,“我想起了一个朋友,他也许会有办法。”
“谁?”
“欧阳道长。”
“啊?”
见温灵儿一头雾水,我解释道:“欧阳道长是我认识的一位道法大师。他会占卜算卦、作法驱邪,十分了得。我家的铺位开张日子,还有炉灶的灶台位置,都是他挑选的。”
“那么厉害?”
“当然,我儿子在八个月大的时候,曾经生过一次病。当时,他吃不好,也睡不好,老是哭闹,去医院找大夫看,又是打针又是吃药的,一点效果也没有。后来邻居街坊介绍我去找欧阳道长看一看。他给孩子查看之后,说是受了惊吓,邪魅侵神。只要扶正定神、驱除邪气,就能恢复正常。”
“后来呢?”
“他给我儿子念了一通咒语,还烧了一张符纸给他泡水喝。十分钟之后,就好了。”
“这么神?”
“是的,玄学这门学问,真的是诡奇莫测。若非亲眼所见,我就是打死也不会相信。”
听我说得这么厉害,温灵儿心中燃起了希望,眼神也恢复了光彩。
见她不再沮丧,我的心中不知为何生出一丝喜悦,拍了拍她的肩头,安慰道:“我们明天就出发,去找欧阳道长。现在你先去睡觉,好好地养足精神。”
温灵儿听话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回到老妈的床上躺下。我则回到自己的床上去。
不久,我听到旁边的床上响起了微弱的鼾声,知道她已经睡着了,心中略感欣慰。
……(此处省略几百字心理描写)……
随后,我的心又恢复了平时的淡漠,淡凉淡凉的,又冷又硬。
明天就用这种姿态去面对温灵儿吧,让一切都回到原来的轨道上。
我暗暗下了决心。
第二天,天亮之后,我们从睡梦中醒来。老妈舒服地伸展了一个懒腰,一脸满足地说:“舒服啊……从来都没有睡得这么舒服过……年轻真是好啊……”
这句话似乎触到了温灵儿心事。见她面上露出受伤而哀怨的神色,我连忙喝住老妈:“妈,说什么呢?!那根本不是你自己的身体,总有一天是要换回来的。你可别对人家的身体生出什么歪念头!”
老妈一听,恼了,骂道:“小兔崽子,你到底是谁生的?竟然敢教训起你老妈来了?在你的心中,难道你老妈是那种贪图别人东西的人吗?你也太小看你老妈了!”
我嘀咕道:“你明明就是,还好意思说得理直气壮……”
老妈耳尖,听到一点声音,皱起峨眉,“什么?”
我见势不妙,连忙转移话题:“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赶快去吃早餐,然后就出发吧。”
吃完早餐,我们坐上我开来的车,经过两天的行驶,终于回到了家。
我们在家休息了一会,就赶紧前往欧阳大师的家。
欧阳大师的家坐落在一处比较偏僻的居民区中。那是一栋三层高的小楼。一楼是店铺,主要经营燃香、纸钱、佛像等祭神用的物品。二楼是仓库,堆放货物。三楼是住宅厅室,他们两父子都住在三楼。
温灵儿听我这么说,好奇地问道:“两父子,他老婆呢?他老婆住哪儿?”
我沉默了一下,想起欧阳大师的不幸,面上蒙上一层悲哀,长叹道:“死了,在他儿子很小的时候死的。听说是得了肠胃癌,死的时候特别痛苦。”
温灵儿不说话了,眼睛中流露出同情的神色。
我继续道:“欧阳大师对我说过,学道术的人,由于洞悉天机,接触鬼神,往往都会被天道反噬。要么穷苦一生,要么身体伤残,要么克妻丧子。所以他老婆的死,与他干这一行脱不了干系。”
温灵儿睁着眼睛,半信半疑,真的有这么诡奇?
说话间,我们来到了欧阳大师的家。我们在门口停住车,然后下车向店门走去。温灵儿抬头向店门上的招牌望去,只见“欧阳祭祀用品店”几个大字,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踏进店里,发现里面没有什么客人,显得冷冷清清。一个头发半百的老人站在一张红木桌子前,点蘸着朱砂,正在全神贯注地描画着灵符。他描画得很专注,精神全部集中在笔下的灵符上,丝毫都没有察觉我们的闯入。
我走到欧阳大师身旁,轻声唤道:“大师,欧阳大师?”
欧阳大师听到叫唤声,抬起头,向我望来。当他看见看清我的面容时,微微一怔,面露疑惑之色,“你是……”
我道:“欧阳大师,你不记得我了?我是徐有成呀,玉龙路开蛋糕店的那个。早几年我儿子生病,曾经来过你这儿求医,还是你给治好的呢。”
“哦……”欧阳大师听我这么一说,搜索了一下过去的记忆,似乎有点印象。
他放下毛笔,温和地问道:“你今天来所为何事,莫非是你的儿子又病了?”
“啊,不不,这次不是我儿子,是我的老妈。”我连连摆手,指向老妈,又指了指温灵儿,“还有我的一个朋友。”
欧阳大师顺着我的手指看了看我身后的两个女人,不明所以。
“她们遇上了什么事?”他打量着我老妈和温灵儿,目露疑惑之色。
我心头闪过复杂的情绪,长叹了一声,然后把老妈和温灵儿的奇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