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顺着她发丝滑落,天上闪过的电光,照得她疯狂扭曲。
我没回答她的话。
她已经开始动刀了。
上过战场之人,最知道如何又疼,又能让人不至死地。
我服用过使者处秘药,这疼落在我身上,又要再翻千百倍。
看着我满头汗水,看着我痛呼出声。
无忧仰天大笑:“姐姐,如今是忠君之时,你不会退缩了吧?”
她在报复,在报复我,也在报复不让她上战场的爷爷。
黏腻的鲜血,从我身上滑落,再流到地上,被细雨冲刷成淡红色。
失血和疼痛让我丧失了大部分力量。
我努力抬起头,唇角牵起:“无忧,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上战场的不是你?”
无忧眼中情绪变换,最后定格成无尽的偏怨。
“因为爷爷自幼偏爱你,就算我比你做得好千百万倍,他眼中也只有你。”
我摇着头笑了。
“因为你,空有将才,却无仁心……”
“你纵然处处胜我,也只能做兵前先锋,尽奇巧之技。”
“若你为将军,必三战而亡!”
这是爷爷当初给她下的定论,今日借我之口,传给她听。
“闭嘴!”
她手中长鞭带起我身上一片血肉。
鞭上嵌有倒刺,我闷哼一声。
浑身疼如火烧刀劈,好似滚油泼身。
“长姐,你说我三战必死,可现在要死的是你。”
她带着恨意,隔断我浑身经络。
“你可千万要挺住,要慢慢地死,新妃还未生产结束,这无边无际的痛苦,你要细细体会。”
细雨淋漓,我的生命也像这细雨一样,逐渐流走。
我以为我会死。
就在我好像看见爷爷来接我时,太医忽然蜂拥而入。
“吕将军停手!皇子已平安诞下,皇上有令,务必留贱奴长乐一命,堵天下悠悠众口!”
妹妹停顿了一瞬,眼中恨意更加强烈:“你为什么总是如此好运。”
她明明听见了,可还是毫不犹豫,一剑穿透了我琵琶骨。
此生,我只能是一个废人。
……
我再醒来时,皇上守在我身边。
“长乐,你养尊处优惯了,竟如此娇气,不过放了点血,就昏迷不醒。”
那日鲜血,染红了长清宫甬路。
若非宫中名医汇集,只怕我连这条命都捡不回来。
但我无力跟皇上辩解,他说我娇气,那我便是娇气罢。
“你祈福有功,朕也碰了你,你有什么愿望,只管说出来就是。”
皇上把那张诬陷我的绢帕,放在我手上。
他在暗示我,我当初的奢求,他如今愿意施舍给我。
可他不知,我从始至终,也从未对他动过心思。
我与他,只有一个忠字。
只是,我们自幼长大,我对他除去君臣之情,多了几分兄弟之情。
所以我尽力护他江山无恙。
可如今……
我目光落在那张桌子上,桌子下还垂着鸳鸯剑上的红穗。
这宫中每一处,都让我感到肮脏恶心。
“皇上,贱奴只求,离宫。”
他勃然变色,握着我的手不再柔情。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刚好几日又想去伺候那些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