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人打死不承认,谢重岚也不好追问什么,只能道:“你别一直跪着,起来吧。”
“谢陛下。”薛默青战栗着起身。
众宫人仍低着头,若非规矩使然,他们早就一人一个白眼飞过去了!
当着太后面求娶烟花女子,长脑袋干嘛用的?
什么请求成全,就是清新脱俗地玩多个女人……不对,那个雪儿是青楼的,那就不是脚踩两条船的事了,那叫铁索连舟。
从前传言和寒王妃暧昧时,薛大人也没否认过啊?
听说他还总朝寒王妃借银子呢。不要脸,还不如他们!
寒王殿下更不会放过他。
谢重岚尝试转移话题:“薛爱卿,你的脸色不太好,一定有把柄在别人手里吧。”
云归岫瞥了眼薛默青的脸,平静道:“他的脸的确是臣妾打的。”
这点她很痛快:“知道他在外头有人,臣妾一时气不过,就扇了他几巴掌。”
“擅自殴打朝廷命官,臣妾认罪。检讨已经写好了!”
说罢,她从袖中取出叠纸,煞有介事地交给身旁宫人:“烦请陛下过目。”
“寒王妃有心。”谢重岚嘴唇挤出个笑容,胸口好像有什么被堵着。
打命官几巴掌是有错,可和欺骗良家少女,流连青楼留孽种相比,几乎不值一提。
人家检讨都做好了,还能治什么罪?
就算不写书信,他也不能拿寒王妃怎么样。寒王和相府没一个省油的灯。传到民间,云归岫非但不会被骂,还会被夸真性情。
只能说她做事滴水不漏,没得把柄抓。
至于书信,谢霁寒哪舍得让她写这东西,是找有文化的侍卫现赶的,习武之人不怕写字多。
谢重岚看了一半,听拍案声骤然响起:“胡闹!”
原本正看戏的太后,眼底已然染上怒意!
薛默青面如土色,试探着问:“太、太后娘娘?”
“还好意思叫哀家?”太后面色愈发阴沉,“进入官场,是让你和青楼女子私会、背叛其他女子的么?这是你父亲的期望?简直丢尽薛家人的脸。”
“还想娶烟花女子当正妻,看来你连规矩都忘了。烟花女子就算进门也只配从侧门走,永远是妾,孩子也是庶子!”
薛默青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象征性地辩解两句:“雪儿她不一样。”
“既然和庸脂俗粉不同,想来也不在意是妻是妾了。”太后死盯着他,痛心疾首道,“现在,你官位也别想要了。回家安生娶你的人吧。”
她越说越气,烦躁地挥手:“把他带走!哀家一看这不成器的就心烦。”
薛默青被侍女半拖半拽着离开,临走前,满眼期待地看向云归岫,意思是我交代得如何?解药能给我了吗?
云归岫没理他。
看着他被带走的方向,她冷笑了声。八成是去请大夫了。不过,能诊出来才有鬼。
至于罢官,更多是帮薛默青避风头,顺便让小妾背黑锅。她怎可能听之任之呢。
太后处理完一切,朝宫人使个眼色,立刻有宫婢上前,端着各色名贵首饰。随便一件都是上百两银子。
太后轻叹口气:“不怪寒王妃要打他了。此事是薛家对不住你。这点补偿哪够?”
赏赐倒不吝。
她朝云归岫挥挥手:“寒王妃,你过来。”
云归岫怕自己一拳招呼上去,只能低眉顺眼,不去看她的脸。
太后爱怜地打量着她,轻轻握住她手,和颜悦色道:“云姑娘,之前真是委屈你了。哀家也不知道这远房会如此无法无天。”
云归岫憋出几个字:“臣妾没关系的。”
“哀家本来对你印象极好,薛默青想和你交往才没有反对,谁曾想……”太后再次叹气,摩挲着她的指尖,“哀家会好好罚他,绝不会纵容。”
不等云归岫回答,她又道:“云姑娘,你的决定很对。既然发现那混账喜欢上了别人,那就和寒王好好过下去吧。”
云归岫眼底冷了些,不对头。
果然,太后又笑了笑:“寒王对你够好,想必足够抚平在其他人那受的委屈了。”
见挑拨她不成,又开始对谢霁寒阴阳怪气!
暗示王妃是投靠薛默青不成才改的主意,对他没有真感情。若她说是在发现奸情之前移情别恋的,对名声更没好处。
小算盘打得够精。但,也容易被大做文章。
云归岫摇摇头,强调道:“臣妾早就怀疑自己的所谓心意。见到殿下后,更能确定从未喜欢过他人,对薛默青发怒,纯粹只是对他失望!”
太后目光再次蒙阴,云归岫微微仰头,道:“最重要的是。”
最终一锤定音:“殿下待臣妾一片赤诚,臣妾必当真心相报。这点任何男子都比不上他。”
此话触及了谢重岚的知识盲区,懵着张脸听人传授爱情经验。
谢霁寒冷峻的眉眼不见波澜,动作却轻快几分。
“若她不够真心,只可能是本王方法不对,与别人无关。”
太后脸色黑了下,这寒王的思考方式还真非常人可比。
她手还不尴不尬地拉着。云归岫忍住没捏断那双手,无辜道:“太后娘娘,您还有事么?”
“……没事了。今后有什么委屈,都可以来找哀家。”说到“委屈”时,语调微微加重。
端的是慈眉善目,前世她都快被感动哭了。
云归岫乖巧道:“是。臣妾今后一定和殿下白头偕老,共同为皇家效力。”
太后:“……”
所幸她没握太久,很快放开了自己。
她语气疲惫:“那好,今日事情太多,哀家也有些累,先歇息去了。”
“臣妾告退。”戏可算演完了!
被迫当了半晌透明人的谢霁寒起身,面无表情把披风盖到少女身上:“走吧。”
云归岫笑意盈盈:“好!明天归宁,殿下不许干别的事,一定陪我啊。”
“嗯。”
二人梁祝蝴蝶似地飞走,众人目送他们消失在门口,沉默了至少一刻钟。
谢重岚呆呆道:“母后,这和传闻不一样啊……”
太后没心思理她,盯着云归岫,眸中阴霾聚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