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多时，夙夜把半死不活的薛默青拖到暗室。二人回到洞房。
屋内温暖昏暗，完全隔绝了外头的寒风。
云归岫怒还没消，气呼呼道：“还是嫣然告诉我薛默青在外面，叫我赶紧去。现在看她也没打好主意……等会，她人呢？”
“在冷院。”
要不是归岫从前念旧情，他早解决了相府那群人，虚情假意。
现在，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云归岫抬头：“你见到她了？”
“嗯。”谢霁寒眸底浮上戾气，“她不安好心。”
也没做什么，顾及归岫只是下了剂哑药，几个月内云嫣然嗓子剧痛，休想再嘴贱。
想了想又补充道：“本王没碰她，是夙夜打的人。”
“……”云归岫哭笑不得。
“做得对，她不值得您动手。”她平静道，“先把她送回相府吧，今天的事一五一十告诉父亲。薛默青另有用处。”
等薛默青的事一办，难免会扯到云嫣然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她名声至少臭一半。
换句话说，她全程被人当做棋子。真正该留意的，是另外几位。
不急，慢慢来。
“行啦，不提他们。”
刚才闹了一番，盖头也不用挑了。云归岫一手牵着红绸，一手取过合卺酒。
她抬头将酒一饮而尽，脸颊微泛红晕：“殿下，祝我们今后百年好合，一路到白头！”
谢霁寒墨眉微挑，没立刻动作。
方才还满脸刚烈倔强，扬言绝不与这种渣滓同流合污。说做戏也不太像。
还想虚与委蛇套他情报？
一个小酒杯凑到他面前，云归岫笑眯眯喂他：“喝！”
谢霁寒眸光一动，刚酝酿出的些许气势，瞬间憋了回去。
喉间酒香充盈。他心绪被这缕香气撩得纷乱不已，黑眸瞧向别处：“之前，你明明……”
之前，还在吵着闹着说不嫁。
“一见钟情。”
云归岫弯着唇角：“看见您第一眼，我就觉得您一表人才，玉树临风，那什么薛默青根本没法比！”
真的，和谢霁寒一比，那棵墙头草有个什么呀。
就算中毒，就算传闻喜怒无常，薛默青还是不配给他提鞋。
谢霁寒不语，静静看着她表演。
“你还不信？”她歪了歪头，认真道，“我知道这话很荒谬，但咱们刚成婚，有的是机会让您相信我。”
又故做思索：“嗯，怎么证明呢？”
不等谢霁寒回过神，云归岫仰起头，亲上他微凉的双唇。
说自己死过一回重生，谁都不会信吧。
不如直接上嘴。
香软气息袭来，谢霁寒全身僵直，呼吸乱得一塌糊涂！
一个“你”字刚冒头，被云归岫吞了回去，她碰上男子的薄唇，口中一阵温凉。
陌生，却很舒服。
云归岫浅尝辄止，刚想松口，谢霁寒喉结微动，猛地把人圈进怀里，仿佛一松开人就会消散。
他本能地撬开少女唇齿，动作轻缓，像在尝世间最诱人的毒。
陷阱又怎样，管他呢！
温热传来，云归岫从未吻过人，才一会就晕晕乎乎，全无打人时的凶狠气。
谢霁寒无师自通地去探衣襟，少女微微战栗，面上再坦然，该紧张还是该紧张。
“不怕。”他轻声安慰，忽地摸到一阵冰凉。
药瓶。
浑身一震，骤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他松开女子，眉眼霎时覆上层冷厉气息：“美人计？”
差点上了她的套。
云归岫面颊红晕未消，镇定自若收回瓷瓶：“这是刚才给薛默青的，殿下千万别怕。”
“我常年用毒，带药防身很正常。您不喜欢，就寝时不用就是。”
谢霁寒呼吸紊乱，神色却冷峻了几分。
嗯，她好像是证明有点过了……毕竟没经验嘛。
习惯单恋的人乍被火灼烧，换她也进入不了状态。
现在谢霁寒都被吓成什么样了。再来怕是难啊。
男子故作镇定地理了理衣襟，眸光闪烁：“你留在这里，本王有公务。”差点造成大错。
一起身，就要落荒而逃！
云归岫托着下巴，说着要娶人的是他，受宠若惊的还是他。男人啊。
她没挽留，自顾自裹了裹被子：“嗯，好像有点冷。”
……谢霁寒停下步子。
云归岫垂下双眸，漫不经心地道：“我来到新家认床，半夜还有扔被子的习惯，会不会也闹风寒？以往每年冬天都免不了的。”
正值隆冬，窗外寒风凛冽，听着都凉。
谢霁寒盯着她瘦削的身子，没动。
她眨眨眼，故作沉吟：“新来的韶光看着特机灵。要不今天叫她？”
“只是可惜这新婚之夜啦，我居然是和婢女待着的。韶——唔！”
嘴直接被捂了！
云归岫一惊，谢霁寒猛地扯她入怀，目光生硬地回避她。
“不用。”
云归岫似乎懵了，下一秒，鞋袜被轻轻拖下。
谢霁寒不说话，生疏地帮她脱去外袍，解开发髻。乌发如丝绸般顺滑，衬得少女脸庞更加白皙。
做完一切，迅速把她塞进被子里，被角被掖得严严实实。
迅雷不及掩耳，云归岫都愣了。够快。
她是不是演得太过了？
盯着男子精致的五官，她忍着笑意道：“那，今晚不用分房睡了？”
“嗯。”谢霁寒点头，用最轻柔的口吻说出最凶的话，“除了这里，你哪都别想去。”
云归岫微怔，使劲点了点头：“好！”
若早就如此，是不是就没有前世的悲剧了？
脱完衣服，谢霁寒只来得及看清点曲线，少女就一股脑钻进被窝，把自己包成一团：“上床睡觉！”
她都主动成这样了，就不信谢霁寒还会钻书房！
云归岫认为自己一定彻夜难眠，可并没有。不出一刻钟就睡着了。
谢霁寒没睡。
他缄默良久，轻轻抚着女子的青丝，眸底缓缓升腾起丝柔和的光泽。
今天，云归岫转变巨大。
不仅肯对他好言说话，还愿意接触他，主动让人在旁边睡觉。
难以置信。或许，这是场容易破碎的美梦，醒来仍旧血流成河，满目萧索。
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