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白
倪真2021-08-02 22:563,012

  呼延定昊在一片静寂之中干咳了一声,萧釉若无其事地从那酒杯上收回视线,往唇边递了一口,仅仅是一小口,而后道:“阿苏落的酒果然很烈,但本宫也只能尝上一口,不然身体可吃不消。”

  郁福华也跟着尝了那么一口,不由地咂咂嘴,觉得这味道不是一般的难闻。

  郁福华嘴角有些抽搐,她听到萧釉的话说皮笑肉不笑地看了对面的两人一眼。

  幸好呼延定昊没那也不识趣,周遭成片的烛火照得整个室内都是明晃晃的。

  “六殿下对我刚才的话是怎么考虑的,之前本王就请教过殿下,今日可还能得到答复。”

  郁福华耳朵动了动,抓住了那个关键词“之前”,偏头看了萧釉一眼,心想果然前世萧釉和呼延定昊就勾搭上了,在一旁默不作声,全当做是自己置身事外。

  萧釉沉默不语,手指趴在杯壁点了点,似乎都在想之前是什么之前。

  “哦,我想起来了,王爷上次的话我的确回去仔仔细细地想了想,但是说那之前,我这个人要的是一个足够坦诚的伙伴。”

  呼延定昊的中原话并不是特别正宗,而是透着一股异乡人的腔调:“殿下的确是谨慎的,如果殿下想要知道什么都可以问小王,小王一第知无不答,言无不答。”

  郁福华感受到屋里的暗潮汹涌,心想自己真是这辈子深陷囫囵,以前不知道这些私底下的隐秘之事时,觉得什么皇权那所有的一切都离自己远得很,如今自己亲身参与进来,却有一种恍然大悟之感,而且还有一种无力和不可控制。

  萧釉说:“我想知道,之前我父皇之前遇刺之事,我想知道那与王爷可有什么关系?”

  这句话说完郁福华就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一股不可置信之感一下子就席卷而来,可是怎么可能,当初那能够闷死人如同木头棺材一样的天神像,还真能装得下刺客。

  郁福华只觉得脑中一空,不由自主地看向萧釉,内心的疑惑简直就想大呼小叫地出来,呼延定昊喝了一口他们阿苏落独有的烈酒,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殿下,就想知道这个?”

  “我就想知道这个?”

  正这当,又有一团烟花从不远处蓦地平地而起,炸得照亮了半个天际,又将昭河湖染得橘红,不远处角落里的细纱徐徐升起,环环相依着几个舞娘,估计是这个蛮族小王爷提前替萧釉准备好的节目,那原本坐在呼延定昊身边的女子抱着一种类似于琵琶的乐器走到了那几个女子前方,准备亮相开嗓一般。

  呼延定昊伸手示意那几个人先停下来:“殿下可知若是我真的说出了什么话,那就是将自己的性命交付了出去。”

  萧釉:“王爷若是不想说,本宫并不强求,只是夜深了,郡主是时候回府了,谢谢王爷的招待,酒还是留给你自己喝吧。”

  说完就真的站了起来,毫不犹豫也莫过于此,就真的伸手准备拉着郁福华站起来。

  呼延定昊抬手,朝着自己的酒杯倒了满满一杯:“殿下,等等。”

  “若是殿下真的想知道,也不是不可以,但殿下可不可以先告诉我,郡主和殿下是什么关系?我再斟酌此话是不是可以真正交代出来。”

  若是过去郁福华只当没听见便过去了,她不擅长与人争辩,同人吵架也是占下风那个,她从小在边境长大,延平民风彪悍,最讨厌的就是在嘴上过招,不如亮出武器打一架,她也没在意过自己长什么模样。

  在延平,身体结实好生养的女子最吃香,她就是在延平也不算受欢迎,这才回上京议亲。

  如今回了上京,便是那身姿如弱柳扶风的受欢迎,她也不是受欢迎那款,郁福华早就承认自己就是平平无奇,姿色平庸,当初萧釉娶她那日,她父亲给她盖盖头的时候说了句我女儿真漂亮,郁福华这还是第二次听到对她外貌的评价,一个天一个地。

  郁福华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郁恺有个哥哥的通病,自家妹妹只能自己欺负,旁人嘴里说半个不是都得急眼,他一拍桌子:“许二!你眼睛是不是瞎了!我妹妹大眼睛小嘴巴,娇憨又可爱,哪点跟丑字沾得上半毛钱关系!”

  最后郁福华是生生哭累得睡过去的。

  郁章看了眼女儿睡梦中还蹙着的眉,来回踱步,对王管家道:“你去查查是哪个龟孙让我们家福华受了委屈,他娘的,我捧在手心里养了十八年了,从来没有这么哭过,我的心都快碎了,要是让我知道了,我非得把那龟孙当大白菜一样削了。”

  没过多久,郁章口中的龟孙就自己上门负荆请罪了。

  郁章迈着大步走到郁福华面前,脸上笑意未散,便僵在脸上。

  “女儿!福华!这是受什么委屈了!哪个欺负了你,爹爹要将他生吞活剥了!”

  郁章无措,想用手替女儿擦擦眼泪,又怕自己手上的老茧弄疼她,郁福华看着他,眼泪止都止不住,肩膀怂个不停。

  “爹爹……爹爹……爹爹……是女儿对不起你……”

  郁福华扑进了郁章怀里,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郁章和管家也愣了。

  ,她丢失了一部分记忆,只能记起她站在城墙之上为父亲送行,父亲在上千人的校场上看着她笑得露出了牙齿,按了按胸口处,那是她为他求的护身符,她愧疚又心痛,如今见了那马车和走下来的高大男人。

  只觉得今日这双眼睛就像是受了刺激似的,脚下沉重不已。

  她从什么时候起,就觉得活着没了盼头,大概就是听闻父亲死讯时,屋外咚咚传开的凌乱脚步声,有战马和将士的嘶鸣和悲痛欲绝的哭喊声,侍卫只留下一句“延平王歿了”,她瘫软在地,过往前生,她再也见不到父亲了。

  “小姐,你这又是跟着大少爷去哪里了。”

  郁福华只觉得自己又不得不直面恐怖的现实,恹恹地又有些迫不及待地问:“我爹爹呢?”

  估计他听说之后得晕倒。

  “王爷去吃酒了,估计快回来了。”

  郁章摇摇晃晃地下了马车,就看见自家门槛上撑着脑袋坐了个白色的小东西,看一会儿,才认出了那玩意是自家闺女。

  郁福华从看见了那马车慢慢靠近,便开始伸长了脖子打望,她现在可算明白什么叫近乡情怯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脑子里就有她爹爹是为了她才带兵平乱的

  的一个披风拿起遮住了毓秀赤裸的肩膀:“我见那张员外喊出一千两时,你眼中的不甘心和心如死灰,就当我是多管闲事吧,若是设身处地,我是希望有个人拉自己一把。”

  毓秀眼眶酸涩,泪意渐涌,她握着郁福华的手:“群主,我的卖身契,卖身契还在那老鸨手里。”

  毓秀抱着郁福华眼泪如线。郁福华双手举起,表情愣了愣,而后笨拙地拍了拍美人的后背,美人姐姐身上真香,她没那么高,还要费劲抬高脖子,郁福华学着他爹爹哄她的语气:“我明日便派人去取,你别哭了,没事了,有我在。”

  她顿时觉得自己那点重蹈覆辙的事没那么糟糕了,将人慈爱地带回府中好好安抚了一下毓秀,安顿好人之后,绿檀看着她身上的衣衫。

  “听说是乡野边城里长大的,不知礼数。”

  “…………”

  郁福华深呼吸两口强装镇定。

  “我出五千两请毓秀姑娘替我弹一曲。”

  “郡主,这…………”

  郁福华:“谁规定的女子就不能逛女支院了,你们是冲着这里的姑娘长得漂亮,我也觉得毓秀姑娘长得漂亮,你们花钱是找乐子,我也是找乐子,咱们有什么不一样。”

  众人:“…………”

  郁福华将随身的一块绝世玉佩扣在桌上:“这块玉佩价值连城,是我替毓秀姑娘赎身的,人我带走了。”

  福华坐在马车上,松开毓秀姑娘的手,把脑袋蜷在臂弯里,好半晌才红着眼睛抬起头。

  “郡……郡主……你这是要把奴家带去哪?”毓秀面带惊疑地看着她,郁福华坐直了身体,擦了擦眼尾说道:“我已经给你赎身了,以后你就自由了,想去哪就去哪,不必再去给人弹琴。”

  毓秀睁大眼睛,很长一段时间才消化掉这个消息:“我与郡主从未见过,郡主……为何……”

  郁福华想起上辈子毓秀进宫做了娘娘,盛宠不衰,却因为她身份低微被非议,这位娘娘最后因为忧愁深重,郁郁而终,半生悲剧大抵源来源于此。

  郁福华将马车里府的公子只有一位妹妹呢,就是那长宁王当眼珠子养大的独女,福华郡主。”

  “世风日下,道德沦丧,这女子怎么进了这里。”

  郁福华拉着毓秀姑娘就往外跑了,在场的人都愣住了,郁恺反应过来,才连忙追了出去边跑边声嘶力竭地吼道:“妹妹!哥哥错了!妹妹!你等等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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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在天元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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