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澄声音一滞,讪笑两声,声音沉了下去,“如果你我都死在这里,大不了打发他到孤儿院住几年,十几年之后又是一条汉子,就像我一样,只是可惜我尚能记得父母的音容笑貌,他是记不得了。”
薄晏斜睨着时澄,心道这说的是人话吗?但转念一想,时澄就是这个性格,若是她时时刻刻的伤春悲秋,自己应该不会喜欢她。
“所以呢,为了防止孩子没爹没妈,你还要不要一回去就把孩子带走?”
时澄愣了一下,无比肯定的回答,“当然,不带走干嘛?亲妈还没死,怎么能让他在后妈那里受苦呢!”
薄晏的脑中闪过一道霹雳闪电,终于想起自己遗忘了什么,他把推迟婚礼的消息告诉了全世界,就是忘记了让时澄知道,现在这个女人不会认为自己已经和苏雨潼结婚了吧!
看着时澄愤慨的神情,薄晏犹豫了一下,刚想张口解释,便又听她说道:“你不要试图挽留了,阿清我是一定要带走的,大不了隔段时间带他见见你,你放心我不会刻意的在他面前抹黑你的。”
抹黑自己的前夫难道不是所有女人的天性?薄晏觉得时澄说的话没什么可信度,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转而问道:“那你呢?不是说要用孩子牵住我?你这是打算当我的地下情人吗?”
“想的美,你怎么不直接纳个妾呢!”
薄晏轻笑,狭长的眼眸都眯了起来,留下弯曲的弧度。
时澄说完才觉得不妥,把手从薄晏的手里拿了出来,自己既然决心要离开他了,为什么还对这个男人动心,不应该狠下心来说几句狠话就把人赶走吗?
事实证明,时澄就没有真的在薄晏的面前狠下心过,她对薄晏的爱意都快隐藏不住了,可薄晏还偏偏上赶着撩她,都结婚了,还撩什么撩。
时澄回手给了薄晏一巴掌,薄晏当场愣在了原地。
时澄心想,不就是直截了当的说分手吗?谁不会啊,等下山就说。
薄晏还不知道自己作了个大死,捂着被打疼的脸颊背过身去,一阵呲牙咧嘴。
一旁的唐玺和木也朔围观全程,木也朔本来就对时澄的彪悍性格耳融目染,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喃喃道:“这女人翻脸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唐玺满脸不屑,“还不都是薄晏给惯得,怎么没有女人敢和我动手。”
木也朔隐隐觉得,唐玺早晚要为今天这句话付出代价。
大雨下了半夜,天边隐隐泛起点晨光的时候,雨势也变小了,改成淅淅沥沥的下着,时澄已经被冻僵了,想站起来活动一下筋骨,却差点一头栽到地上。
薄晏伸手搂住了她,他的状态也不好,但总归还能承受时澄这点重量,如一棵坚挺的树一般扶着人站起来,借给她一些力道活动身体。
时澄回头,才发现他的脖子后面多了一道伤痕,已经被雨水泡的发白了,看起来颇为触目惊心,这里的人多多少少都被碎石砸到,青紫的多,挂彩的少,时澄不禁反思薄晏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经常受伤,她可真是一个扫把星。
注意到时澄的目光,薄晏摸了下自己的伤口,已经没什么知觉了,因此毫不在意的笑了一下,“没事,不疼。”
“你这是肉被泡烂了,当然不疼,小心发炎。”
唐玺毫不留情的揭穿薄晏的谎言,挨了薄晏一记怒视,哪凉快哪呆着去了。
时澄摸摸鼻子,在人群中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一个随身带着药物的,拿出碘酒来先替他消了消毒,腐烂的伤疤长在鲜活的肉上,看起来触目惊心,时澄心道完了完了,脖子这一块是能看到的,她连累薄总破相了,这是多大的罪过啊!
薄晏看时澄古怪的表情,知道她又在胡思乱想,干脆趁火打劫,撩起了自己的半边衣服,“你看看我其他地方有没有事,我怎么觉得有刀疤的地方这么痒呢!”
时澄心中咯噔一下,心道这人不会又要缠上自己了吧,粗略的看了一眼便把他的衣服放下了,嘴上慌张,“没,没事,你好的很,等下山了把伤口好好处理一下就行了。”
不远处唐玺向薄晏隐晦的伸出一个大拇指,微微挑眉,哥,真强。
薄晏得意的笑了笑,握住时澄的手,“行,下山了你帮我。”
时澄想说有医护人员还用的着我吗?但转念一想没准一时半会儿的找不到医护人员,便点了点头,薄晏的眼中笑意更甚。
其他人没薄晏这个精力还在追妻之路上拔足狂奔,趁着雨势见小,都拿出手机来寻求救援,可令人绝望的是,大部分人的手机都被水泡坏了。
而刚刚冒险下山的人带回消息,他们的车果然全军覆没,埋在泥浆里了。
唐玺抱着自己的手机一阵哀嚎,“靠,我的最新款苹果,不是防水的吗?”
时澄冷淡的插话,“那也不是让你在水里泡着用的。”她也在心疼自己租来的那几辆车,可还压着十万块的押金呢!
唐玺一阵无语,时澄的手机也不能开机,薄晏昨晚忙着找时澄,压根就没把手机从帐篷中带出来,现在已经葬身泥场了,其他工人的就更别说了,他们大部分人对于手机的诉求都是能打电话就行,好几个人甚至都不是智能机,更加挺不住。
只有木也朔,举着一部国产手机漫山遍野的找信号。
时澄一惊,“你的能用?”
木也朔点头,把亮起的屏幕给她看,不仅能用,还续航能力持久,一天一夜没有充电了竟然还剩了百分之五十的电量,目测还能坚持一天。
唐玺双眼放光,“国产机牛逼,老子再也不买苹果了,你这是什么牌子的,回去我要买十部,不,我要给他们公司投资。”
木也朔没时间听他东扯西扯,跑到了信号好的地方,试着拨打救援电话。
距离这里最近的村子车程需要一个小时,如果用走的,最快需要四五个小时,他们淋了一晚上的雨,缺水断粮,体力耗尽,还发着低烧,时澄觉得自己可能撑不住,此时,说所有人的希望都放在了木也朔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