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民区,灰白楼,巷道,石子路。
这条路,安小优这段日子走了无数次,轻车熟路到闭着眼睛都不会摔倒。
然而今天,两条腿跟新长得似的,推着易景炼进去,脚老往石头缝里卡,幸好没把轮椅给掀翻。
安然无恙把人推到小教室,安小优松了一大口气。有了上次的经验教训,她关门的时候,特地记住了不反锁。
这下应该没什么差错了吧?安小优生怕又露出什么把柄,让易景炼觉得她对他图谋不轨。
她虽然确实很喜欢易景炼,从脸到身材都是她的理想型。但她毕竟是女生,一定要矜持!
“还站着干什么?不打算过来吗?”易景炼压着嗓子,低沉的嗓子极具暗示性。
安小优瞬间就慌了,脸颊和耳朵一起烧起来。双腿像扎了根一样定在原地,“过……过来干什么?”
易景炼勾着嘴角似笑非笑,“你不是要教我吗?”
原来是教他做陶艺,安小优松了一大口气,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
把人推到操作台边上,她又犯了难。她自己虽然做陶艺很拿手,但从没带过徒弟,还是易景炼这种看不见的徒弟,这可怎么教?
算了,看不见可以口述。易景炼那么聪明,一定一点就透!
安小优拿出了两块泥,一块给自己,一块想交到易景炼手上。
正在这时候,男人突然道,“对了,我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
“刚刚进来的时候,我没听见锁门声。”易景炼一本正经说道。
安小优闻言,脸颊又莫名其妙红了,“锁……锁门干什么?”
脑海中不自觉掠过上次在这个小房间里发生的事,男人坚硬的腹肌、冰凉的唇、以及两人贴在一起时的热烈呼吸。
光是想到,安小优就害羞的想挖个洞钻进去。
“锁门自然有锁门的用处。”易景炼语气很坦然。
但安小优胆子比老鼠小,总忍不住瞎想,如果可以的话,她恨不得把门敞开着。
“什么用处?我觉得没必要锁门。”
“安老师,不是要教我做陶艺吗?不锁门,不害怕有人偷师吗?”易景炼嘴角一直勾着,冷峻的面色带着几分雅痞。
安小优没法反驳他,起身去把门反锁了。然后把准备好的泥,放进易景炼手里。
“你手里这块是水碓舂细淘洗沉淀好的泥块,”安小优介绍道,“现在我们可以把它放在操作台上,用手揉,排出里面的空气。”
安小优把泥块放在操作台上,身先士卒操作起来,“你像我示范的这样揉,很省力,而且能很快排出泥团里的空气。”
安小优认真示范着,都说人在认真的时候会发光,此刻的她在易景炼眼中,像是个认真的天使。
小姑娘瘦瘦的,揉起泥团毫不敷衍,细细的胳膊绷出有力的线条。耳发垂到脸侧,遮住两边脸颊,露出小巧的鼻尖,上面点着几颗汗。
这样的她,干净又有力量。男人喉结动了动,故意道,“老师,你好像忘了,你的学生是个盲人,没办法亲眼看你示范。”
安小优揉泥块的动作,瞬间停住了,“那怎么办?要不然我在说仔细点?”
“您之前不是说手把手吗?”易景炼提醒她。
刚刚也不是没想过,但安小优觉得太别扭就pass,看现在这情况,也只能手把手了。
她把泥块捧过去,塞进男人掌心里,“顺时针方向用力用它。”
易景炼只是把手往泥团上放了放,丝毫不用力。安小优看不下去,本着严苛的精神,握住了男人的大掌,“你得像我这样,用力去揉,才能排出空气。”
女孩的手软软的,因为接触过泥块,冰冰凉凉。按在他的手掌上,用力的感觉很奇妙。
易景炼跟着她的动作,揉起泥团。安小优特别认真,教起人来也很耐心,一个个步骤递进。
很快两人来到拉坯台边上,拉胚是个技术活,轱辘车转的快,需要娴熟的手法,才能掌握住胚体的均匀和薄厚。
安小优一个人操作还行,手把手带着易景炼难免错误百出,泥浆子溅得到处都是。安小优感觉脸上星星点点,用手背擦了擦。
转头看了一下,易景炼冷峻的脸上多了好几个泥点子,这太不符合他的形象了!
安小优赶紧道,“景爷,劳驾低个头,我帮你擦个脸。”
易景炼乖乖把脸送过来,为了授课方便,他没戴墨镜。一双黑白分明的眼,近距离直勾勾盯着安小优,像是一个深潭,蛊惑着人往里跳。
安小优像丢了魂一样,机械式抬手,帮他擦脸。然而,她忘了手上泥更多,微微一抹,易景炼鼻尖立马多了一抹泥。
“对不起,景爷,我不是故意的!”安小优慌忙要帮他擦掉,多看了一眼,忍不住感叹,“其实还挺可爱的!不然——”
她又壮着胆子伸了爪子过去,用三根带着泥的手指,在男人右侧脸上划了三道。
像是小猫咪的胡子,现在更可爱了!
作恶完毕,安小优立刻往后退了好两步,笑嘻嘻道,“景爷,你现在好可爱!像是一只大猫咪!”
安小优玩得过火了,不知道大猫咪会发怒,下一秒,她就被人拽住了手腕,跌进了大猫咪怀中。
她尖叫着心虚着,男人的吻紧接着袭了下来。鼻尖上没有擦干的泥浆,蹭在了她的鼻头上。易景炼吻得很深,安小优被迫张开嘴,让他攻城略地。
旁边轱辘车还一个劲转着,窗口送来清爽的风。很久之后,易景炼终于大发慈悲放开她,“还敢不敢恶作剧了?”
安小优红着脸嘤嘤求饶,“我不敢了,我不敢了!景爷,你放过我。”
易景炼嘴唇缓缓上移,亲在她额头上。在这瞬间,安小优有了灵感,“景爷,我们做一对杯子吧。做好了,你一个,我一个。”
“嗯。”易景炼点头。
安小优特别高兴,“杯子可以喝茶喝茶泡咖啡,寓意也特别好!”
“什么寓意?”男人张口语气沉沉,似故意道,“一辈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