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季昕诺如此果决地就把自己推了出来,程青滢脸色一白,尴尬地垂下头,却还是一脸的倔强。
她知道自己提的事不合时宜,但她就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表明自己的心意。
季昕诺若一日不答应,她便一日伏低做小,定会哄到让季昕诺开心就是了。
自从那日,宇文韬目不斜视地弃她而去,程青滢便似入了魔障,更觉得这辈子的良人非表兄莫属。
原来他也可以为了女人动情,为了女人失了大局。
如果季昕诺得了九分爱怜,她为什么就不能得到表兄一分的怜惜?
只要宇文韬分给自己一丝一毫的情谊,季昕诺能让她在侯府有立足之地便好。
真的,她的要求不高。
以前是自己太自卑、太矜持,不敢让宇文韬看出一点心意,才错失了这么多年的时光。
从今日起,她要活得明明白白,努力去争取自己想要的生活。
云太夫人微微皱起眉,担忧地看了程青滢一眼,心里忍不住暗叹。
娴娘何时变得如此急不可耐,甚至失了分寸?
虽然当日褚英说,娴娘与明烨曾衣冠不整在房里独处,怕是有损娴娘的闺誉。
可就算她有什么想法,也得回府从长计议,好好跟菀娘商议。
怎能还未进府,就当众给菀娘难堪?
哎!也是自己不好。
当初以为菀娘不在了,就动了让娴娘给宇文韬当继室的念头,才给了娴娘一丝收不住的念想。
云太夫人跟着季昕诺缓步往府里走去,一边愧疚地拍拍季昕诺的手背,低声道:“菀娘。实在对不住,是母亲考虑不周。一切,都该由你做主才是。”
若说季昕诺心里毫无芥蒂,那也不可能,只是她能体谅一个母亲的心情,也相信云太夫人是个明事理的人。
此时不是解决事情的时候,季昕诺含笑不语,只是对着云太夫人轻轻点了点头。
想不到呀!穿越小说里的狗血剧情,青梅竹马的女配小表妹,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了。
一旁的知秋气得差点跳出来,要不是被盛夏死死拉着,她就要指着程青滢骂狐狸精了。
她们在蔚县这些日子,怎么可能不知道程青滢的心思。
本来还想回屋后,给季昕诺打个小报告,让她多防备着表姑娘。
却没料到,人家连大门都没进,就直接表明了意图。
这不是要势在必得的意思吗?觉得夫人好说话,就直接给夫人下马威吗?
一时之间,众人都感觉到了那一丝尴尬,只得默默跟着进了大门。
众人都知道昨日叛军围攻了宣南侯府,但并不知道具体战况如何。
如今看见前院里草木被践踏一空,影壁、院墙上有很多刀痕,甚至还有血迹未能清理干净,可见昨日经历的是一场血腥大战。
这还不到一天时间,府里除了破损处还留有痕迹,其它未见一点杂乱,下人们做事也是井然有序,各司其职。
季昕诺凭一己之力,这么短的时间就把场面控制下来,掌家能力实在算得上老辣。
各人都回到自己原先的院落,房间、器具、伺候的下人都已安排妥当,除了府里人手不够以外,其它事任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程青滢还是跟着云太夫人住在清竹苑。
走进清竹苑的前堂屋,云太夫人在上首坐下歇息。
看着一直垂首跟在身旁的程青滢,她和蔼地笑了笑,说道:“娴娘,你也先去房间整理一下。一会儿过来,大家一起吃饭。”
程青滢微微抬头,幽幽看了云太夫人一眼,乖巧行礼道:“是,姨母。娴娘先退下了。”
说着,又转身向着另一旁并肩而立的宇文韬和季昕诺,深深行了一礼:“表哥……表嫂,娴娘告退。”
她起身时,望向宇文韬的那一眼,满是遮掩不住的期望和眷恋。
可惜宇文韬只是微微点头示意,竟无半分余光与她对视,连往常对她的淡笑都看不见了。
程青滢心里一痛,快速垂下眼帘,转身便出了门。
而她落寞的神色,却全部落入了季昕诺和云太夫人的眼里。
季昕诺只当做没看见,当程青滢前脚出了房门,她便转头对着云太夫人说起了话。
“母亲,您这些天一路奔波辛苦。还是先休息一会吧!”
看着季昕诺毫无怨言,只顾着先关心自己,云太夫人即是欣慰又是心疼,心里更是满意极了。
她拉住季昕诺的手,却没有放:“母亲不累。你们快坐下,母亲想跟你们说说话。”
不敢打扰他们娘仨说话,丫头婆子们都没在屋里伺候。
宇文韬便微微一笑,搬过两条圆凳,和季昕诺一人一条坐在了云太夫人面前。
见两人坐好,云太夫人牵起他们的手叠在一起,紧紧握在自己的手心,忍不住流下欣慰的泪水:“好,真是太好了。”
“谢天谢地!知道你们二人都好好的,母亲真是……”
说着,云太夫人激动地泣不成声。
这两月来,两个孩子生生死死的消息,简直折磨得她痛不欲生。
坚忍了这么久,如今终于尘埃落定,她心里积压的悲苦,便如开了闸的洪水,一泄难控。
宇文韬和季昕诺连忙劝慰着,不一会儿,云太夫人便平复了下来。
也是呀,不管经历了多少挫折艰险,至少今日结果美满,她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云太夫人问了最近发生的一些事,宇文韬就简单地说了一下他跟季昕诺在肖家村认识的经过。
只听得云太夫人连连称奇,直叹道,两人真是天定的缘分。
看着自己儿子对儿媳深情款款的模样,云太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韬哥儿和菀娘能相知相爱、情谊相投,那是好事啊!
云太夫人打心底里高兴。
只是一想到刚才程青滢幽怨的神情,她心里也是一阵不忍心。
娴娘是她一手养大的,如果能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她心里也欢喜。
只是她不舍得娴娘做妾,也不想菀娘心里有疙瘩,更何况,看儿子对娴娘并无半点男女之情的意思。
罢了罢了,她还是不要做恶人,私底下好好劝劝娴娘吧!
如此想着,云太夫人便歉意地对季昕诺道:“菀娘,娴娘在门口说话,你别放在心上。她只是一时迷惑而已。过些日子,咱们为她寻一门好亲,风风光光送她出门可好?”
季昕诺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宛然笑道:“是,一切但凭母亲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