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橡闻言,却是讽然长笑:“他自己识人不明、软弱无能,守不住江山,怨得了何人?”
“皇叔,您老逍遥自在了一生,就不必来掺和浑水。省得临老了,还闹个不得善终。”
此言一出,秦老王爷气得胡子都要吹起:“你……你这个逆贼……”
李橡不再搭理他,只顾说下去:“今日不管你们说本王好或不好,都不重要。因为,本王就是当下最合适上位的人选。”
“唐延国如今内忧外患,一个十三岁的小皇帝能做得了什么?何况,即使登基了,李漾也迟早是个躺着不能动的废人。哈哈哈!”
一直稳稳坐着的李漾,刚放松下来的拳头,忍不住又攥紧了。
这些天,几位阁老重臣和华向忠让自己称病,拖着不定首辅大臣的人选,他心里还不太敢相信皇叔会有所异心。
可今日一见,他有些无法想象,一路上对他爱护有加、恭敬谦和的皇叔,会突然变成如此阴狠凶残。
一紧张,李漾的头,又隐隐痛了起来,就像有几根细针在他脑子里轻轻扎了几下,眼前一阵晕眩。
众人都担忧地看向太子李漾,他身边的华向忠忙躬身问了一句:“太子殿下,您可有不适?”
李漾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这才浑身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他高声回了一句:“孤无碍!”
华向忠是唯一看见李漾掐自己大腿的人,但他假装什么都没看见,重新挺直身子,转头盯着李橡斥道:“太子无恙,成王不必危言耸听。”
李橡阴阴笑了,那往一边吊起的嘴角,扯得他整张脸都像抽了风似得,失了常态。
“是吗?太子殿下没觉得近日经常头痛?只要一高兴,或者一生气、劳累,就会发晕!而且头痛的次数日渐增多?”
秦老王爷看了一眼怔住了的李漾,便心知李橡说对了,来之前他还特意问过太子身边的太监,太监也说了太子近日的确有些身体不适。
必是李橡下了阴手。
他转头怒极道:“大胆李橡,你对太子动了什么手脚?”
李橡瞪大眼睛,一脸无辜地喊冤道:“太子自己身体有恙,与本王何干?皇叔,无凭无据的,您可别给侄儿扣大帽子!”
御仙露无色无味,如今更是绝迹于世,谁能证明自己对李漾下了毒?
只要杀了那个神神秘秘的季昕诺,李漾就不再是威胁。
可惜,李橡的如意算盘再一次落空。
只见前方宫门处,一队身着闪亮盔甲的骥勇军将士手执兵器,蹡蹡奔了进来。
他们步伐整齐划一,气势威严肃杀,只片刻间,就站在了丁远恒带领的禁卫军两旁,对着成王李橡,齐刷刷亮出了嗜血的长刀。
站在李橡身边的众多禁卫军,都相互对视了几眼,开始惊慌了,!
宇文韬带来的精兵营一直驻守在京郊,如今他们不但进了京城,还进了皇宫,说明成王的人不但没守住京城城门,也没有守住皇宫的宫门。
成王大势已去!
“成王真是好算计!可惜算计不成,反露了罪证。”
只见一位面容庄严的布衣妇人,在宇文韬等人的簇拥下,不紧不慢地步步走上前来。
这不是做了近二十年国母的严皇后,又是谁?
众人有惊有喜,但无不连忙躬身向严皇后请安!
“母后?”远远望着严皇后走近,李漾眼圈腾地就红了!
他回京以来,到处搜索严皇后的踪迹,却一直未有消息,不知暗夜神伤了多少次。
今日终于再见到自己日思夜想的母后,他再也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站起身来就想去迎。
不料情绪一激动,李漾脑子里就像猛然被针狠狠扎了一样,痛得他惨叫一声,又跌坐回椅子上。
“太子殿下!”华向忠急忙扶住李漾,担忧之情尽显脸上。
严皇后看见儿子捂头痛苦的模样,也是一惊,提裙就往殿内快步走去。
不同于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严皇后和太子,李橡惊愕的双眼,一直盯着的却是宇文韬。
他不可置信地喃喃低语着,眼神变得越来越惊疑不定:“不可能!这不可能!一个中了血蛊的人,绝对不可能活下来,还马上变得生龙活虎……”
看着眼前恢复如苍松劲竹般英挺威武的宇文韬,李橡着实是有些奔溃了!
为什么这人怎么杀都杀不死?
如果宇文韬死在李淩宫变那日,一切都会照他谋划的顺利发展下去,自己又怎会走到如今的窘迫境地?
一双黝黑的战靴踩上大理石地面上的血痕,宇文韬独自一人站到李橡和一干禁卫军人等面前。
一阵狂风吹过,扬起他身后艳红色的披风,露出一身藏青色细鳞甲,立身稳若磐石。他剑眉下寒星若闪的双眸,炯炯盯着人群中的李橡。
“刷”一声,寒光突现,宇文韬手中长剑出鞘。
一股凌然正气席卷着一阵沙场肆意的杀气,直扑向前。
他对面十数名禁卫军持着武器,竟悚然往后退了两步,一下子把李橡的位置给突了出来。
“不错,本将军日前差点殒命,中的是闵国附属国的巫女下的血蛊。那成王殿下又是从何得知,本将军中的是血蛊?可见成王殿下与闵国交往甚密!”
宇文韬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哗然。
唐延国皇室内的争权夺势,各人的选择各有不同,拼赢了就能功荫子孙。
但若是涉及到通敌卖国,那可是遗臭万年之事,谁人敢认这个锅!
李橡自然懂得这个道理,他一时惊慌说漏了嘴,此时哪里敢承认。
“本王……只是听闻宇文大将军之前派出多人前往南疆搜寻救命之物,加上那日去侯府探望你,见到毒发症状。本王才猜测宇文大将军中的是血蛊,这有何不对?”
话音刚落,羽林卫统领徐世宏大跨步走了进来。
他径直走到殿外,朝着殿内刚刚在严皇后身边缓过气来的李漾跪下,并开口禀道:
“启禀太子殿下,皇后娘娘。臣有证据,可以指证成王李橡通敌卖国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