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徐世宏从怀中掏出一卷比小孩小指还要细的小纸条,双手恭敬递上。
同时还有一本密语笔记,用来翻译密信上的暗语。
那是成王写给墨湛的密信,上面提到了宇文韬身中血蛊,却不知为何一直未死的消息。让墨湛加派人手,搜索宇文韬的消息,并尽快斩草除根。
马上有个机灵的小太监迎上来,躬身转呈了上去。
华向忠先接过纸条和笔记本检查了一下,觉得安全无碍,这才转身呈给严皇后。
严皇后对着暗语细细查看,凤目中寒意渐盛,她狠狠一拍桌子,怒极斥道:
“看来,成王为了谋取皇位,已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竟然联络闵国,下血蛊毒害我唐延国的重臣良将!”
说完,她将纸条递给李漾看完,再顺着御案下守着的大臣们,一个个传看下去。
众臣们一边传阅,一边喋喋之声不绝于耳。
几名原本属意拥立成王登基的大臣,更是气急败坏。
虽然他们看中成王能给他们带去更大的利益,同时也是看重成王的实力和品行。
却没想到,成王不但贤德是假装,甚至连自己的国家都能出卖。
此时还不赶紧撇清关系,难道要跟着李橡一起成为谋逆犯上的卖国贼吗?
几名大臣齐齐跪倒在太子和严皇后面前,悲啼痛哭:“成王通敌之事,臣等实在不知啊!请太子殿下、皇后娘娘明察!”
徐世宏临阵倒戈,揭露李橡通敌卖国的罪证,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直接让他面临众叛亲离的境地。
严皇后附耳在太子李漾身边,轻声低语了几句。
李漾原本透着一丝紧张的眼里,便有了些明悟。
他点点头,轻咳了一声,威严地说道:“凡受成王李橡欺瞒蒙蔽,参与谋反之从犯,若此刻弃械投诚,则以玩忽职守罪从轻论处。孤承诺,罪不及子孙家人。”
“若有执迷不悟者,一律按叛逆主谋之罪,加上通敌叛国重罪论处。抄家灭族,绝不姑息。”
小小年纪的李漾说话掷地有声,举手投足中已流露出浑然天成的帝王霸气。
众大臣这才惊觉,十三岁的太子李漾逃亡回来后,变得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逃亡并未让他胆怯,反而使他褪去许多稚嫩和迷惘,短短时日中更添了许多坚毅和威严。
几个原本围在李橡身边的禁卫军,直接丢下长刀,跪到了一旁地上磕头认罪:“属下死罪!请太子殿下降罪!”
眼看着跟随成王已无望,不如自己认罪领罚,总好过被判谋反,抄家灭族。
转眼间,一个接一个的叛军,纷纷弃械投降。
看着身边人接连倒戈,李橡竟然不怕了。
他仰天狂笑许久,这才拭去眼角飚出的一抹眼泪,狂道:“罢了罢了,如此鱼死网破,本王也不亏。”
所有人都看着他的癫狂失态,默然无语。
李橡用手指着一干大臣,眼里满是不甘:“本王谋划这么多年,终究功亏一篑。时不待我,本王认了。”
“但你们迟早会明白,本王与闵国不过是交易,并非卖国。只有本王才能让唐延国变得更加强大昌盛,并带领唐延国一统天下!”
仿佛要将近二十年的隐忍,全部化作今日的怒吼,李橡狂妄至极的话语,炸响了整座宫殿。
简直是卑劣无耻之极,宇文韬长剑直指李橡咽喉,星星朗目中怒意盛人:
“成王先是暗中挑拨三皇子李淩逼宫谋反,残杀重臣,再藉由我的手,将太子救出宫送去燕郡。为的就是能名正言顺拥兵入京都,谋逆上位。”
“日前,你还命人给后宫两位小皇子下毒,再让太子成为废人。成王是觉得,若先帝失了所有子嗣,皇位便会顺理成章地落到你身上?”
“可成王的所作所为,天人共愤。天不会助你,人也不会臣服于你!”
这世上有无私忘我之人,就有为了权势名望不择手段的人,但似成王这般深沉而阴毒的人,可算少之又少。
像他这样祸国殃民的恶人,宇文韬真想直接将他一剑封喉。
而李橡已完全豁出去,他露出脖颈对着剑尖,原先那张儒雅明净的脸上,如今笑得阴森极了。
“不助不服又如何?本王不但给几位皇子都下了毒……”
他停顿了一下,幸灾乐祸地扫过了殿里的群臣一眼,突然拔高嗓门喊了一句:“刚才给各位大人们上的茶水里,也是下了毒的。哈哈哈!”
成王在南疆边境之地经营多年,原来连各类奇毒也学了个精通。
犹如一滴水珠滴进滚烫的油锅,一众大臣惊得如炸起的油花,变得惊慌失措起来。
严皇后重重咳了一声,众人这才按捺住惊恐不安,转而怒气冲冲地盯着李橡,七嘴八舌呵斥咒骂着,都恨不得扑上去狠狠掌他的脸。
李橡却不再搭理众臣,转而盯着面前的宇文韬,继续说道:
“民间有多少百姓,只知世上有文武双全的骠骑大将军,却不关心唐延国下一任皇帝到底会是谁。而此次,未得皇帝半张啸虎符,骥勇军照样跟随宇文大将军进攻京都,可见骥勇军以成了宇文家的私兵。这也是为何,本王一定要将你置之死地的理由。”
“如今永庆几个儿子都指望不上了,宇文大将军不如直接刺死本王和子孙,以绝李氏天下。而以大将军的威望和实力,大可以取而代之、改朝换代,岂不妙哉?”
李橡的眼神如毒蛇般阴鸷,完全无视宇文韬刺破他咽喉处的刺痛,笑得肆无忌惮。
他不能拉着宇文韬一起死,就让宇文韬成为李家皇室的一根刺,迟早不拔不快!
李橡这几句话,可说是诛心之言,句句把宇文韬架到拥兵自重、意图谋反的大架子上炙烤。
自古以来,不得皇帝信任,是武将第一大忌。
若君臣失和,不但会给武将带去无穷后患,更会引起国内军政的动荡。
剑尖刺破了李橡的喉颈,一股细细的血流从伤口上滚落下来,流入他的衣领。
两人如雕塑般对立着,除了寒风吹过,扬起长袍翻卷,彼此纹丝不动。
“孤信任宇文大将军,皇叔不必行此挑拨离间之事。”
李漾稚嫩却坚定的声音传来,宇文韬凝目收剑,转而飞起一脚踹向李橡腿窝,直接将他面朝李漾,按跪在了地上。
“成王大可安心。你下的毒,害不死任何一个皇子和大臣,更害不了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