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夫人,你为何会到灵霄宫?”
见到季昕诺,严皇后纵然心喜,却也疑惑。
她从宫变第二日开始,便被关进了这里。
除了那日,送饭来的小太监说了一句晋阳帝登基,便再没有收到外面的任何消息。
但她还关着一日,就说明依旧李淩当朝。
而季昕诺盛装而来,必是李淩允许的。
她完全不知道,如今宣南侯府和季府是如何的情况。
难道,他们都已经归顺了李淩那个贼子?
“妾身是被李淩抓回来的。”
季昕诺又是长长叹了口气。
然后,她把季家和宣南侯府近期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
提起自己逝去的父母,季昕诺又忍不住掉了眼泪。
听完季昕诺的讲述,严皇后彻底放下了心防。
其实她身上,已经没有李淩需要的东西。
关着她,一是为了折磨她,二也是为了能要挟逃出去的太子李漾。
李淩犯不着派人假冒季氏,来套自己的什么话。
想到季昕诺因为宫变,不仅失去父母双亲,又失去新婚丈夫,严皇后也忍不住悲从心来,哽咽道:“是我李家欠了你的!”
季昕诺磕头回道:“是父亲和夫君的职责所在,也是他们的心之所向。还请皇后娘娘保重凤体,等太子回朝。”
事到如今,人没了,家也没了,话再不说漂亮些,岂不是辜负了他们的牺牲?
季昕诺有种感觉,李淩不得人心,太子李漾迟早是要杀回来的。
严皇后闻言,展颜笑了。
她干裂的唇角渗出血丝,脸色青白、容颜憔悴沧桑,眼神中却始终散发着不甘和希望。
“放心,我会等着!一直等着,看到李淩的下场。”
说着,严皇后似是有些力竭,身子缓缓趴了下去。
季昕诺这才发现,她身后墙壁上打着一个粗大的铁环。
一根小孩手腕粗细的铁链挂下来,另一头锁住了严皇后的左脚踝。
以这根铁链的长度看来,严皇后根本无法离开这张床榻的范围,吃喝拉撒只能全在榻上。
这也难怪屋内臭气熏天。
季昕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将曾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一国之母,囚禁在这方寸之地,让她过着毫无尊严可言,苟延残喘的日子。
李淩实在是个心思恶毒之人。
对这位严皇后,季昕诺是由衷地佩服。
即使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她还能坚韧不拔地守望着希望。
换做一般心智不坚定之人,只怕早已被逼到心态崩溃了。
她起身,先是打开密闭的窗户通通气,然后跑去别的偏殿找来一床破棉絮,把这张浸满屎尿的被褥换掉。
再去后殿的积水坛中舀了一些雨水,帮严皇后净脸洗手。
严皇后看着这个国色天香的锦衣女孩,没有任何的抱怨和嫌弃之色,只是有条不紊地收集着各种有用的物品,静心照顾自己。
她眼里也满是藏不住的欣赏。
李淩是想送她来见识自己的下场吧!
却没料到,给自己送了一个更大的希望。
京都羽林卫所,新晋的羽林卫统领徐世宏,收到蔚县分卫所加急发来的情报。
牛永昌去了蔚县,带了三个亲卫进去探望云太夫人,看着心情很不错。
褚英派人守护一个受伤的年轻人,送进去的女子是程青滢,叫那个年轻人表哥。
那个年轻人着急往京都方向来。
徐世宏一看就明白了,是宇文韬去探望了云太夫人,此时应该快到京都城郊。
他冷笑一声,宇文韬这是要自投罗网。
不说宇文韬如今根本顾不上羽林卫,即使知道羽林卫已经察觉他的行踪,依旧挡不住他的脚步。
子时时分,丁凌山的私宅还隐隐传出些声响。
丁凌山正抱着他的小妾,畅快淋漓地大展雄风。
漆黑的屋子里,浪声艳语不绝于耳。
丁凌山幻想着身下娇喘着的,就是季昕诺那副魅惑众生的俏颜娇躯,只觉得予火上涌,不可自拔。
激战到正巅峰之时,他忍不住低吼出声:“二夫人,你真是个狐媚子……哥哥如此,够让你爽快了吗?”
“季昕诺,快叫声好哥哥……啊……”
在小妾一连串“好哥哥”“好厉害”的尖声浪叫中,丁凌山脑中一片混沌。
正想登顶释放之际,突感一阵杀气直扑而来。
他手脚发软完全来不及应对,自己就被人一把掀开。
那小妾根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被一掌劈晕了。
同时,一把寒光凌厉的匕首,紧紧顶住丁凌山的脖颈。
他浑身赤落裸地仰躺在榻上,被冰冷的空气和尖利的匕首冻到浑身发颤。
“你从蒲县同福客栈绑走的姑娘呢?如今人在哪里?”
一个凌厉的男声传来,杀意四溢。
丁凌山张大眼睛,只见到一个黑影肃杀冷然。
虽然看不清样貌和神色,丁凌山却被他森森的杀意惊到。
“那个姑娘?不在我这里啊。你就是她那个大哥?”
一阵刺痛从喉咙处传来,热乎乎的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丁凌山吓得赶紧回道:“送进天香楼了!是我家侯爷要求送去的。”
“天香楼?”
黑影怒气横生,差点忍不住就一刀割了下去。
那是京都最有名的青楼,他很少回京都,也曾听同袍说起过。
宇文珅竟然把阿檬送进青楼?
没想到他堂堂一个宣南侯,竟做出如此下三滥的事情。
难道宣南侯府已经缺钱到,要靠劫持漂亮姑娘,卖进青楼来增加收入?
不可能!那到底是为什么?
“为何要将她送进青楼?说!”
丁凌山毫不怀疑,这个男人有碾压他的实力,也是真的敢杀了自己。
他再不敢遮遮掩掩,老老实实道:“因为侯爷想让二爷名声败坏、死不瞑目。所以要把二夫人送去青楼,调教成一代名妓,让千人骑踏。”
仿佛“轰”地一声惊雷在宇文韬脑中炸响,丁凌山说他劫走的是二夫人?
难道阿檬就是菀娘?
宇文韬呆住了!
一股悔意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胸膛,还有一股惊喜在他胸口翻江倒海。
那匕首越扎越深,丁凌山都吓软了,哭着求饶道:“壮士!不关我的事啊?我只是个下人,按吩咐办事的。”
宇文韬回过神,想起丁凌山行防之时,对季昕诺的污言秽语,一股怒意爆燃。
匕首离了丁凌山的咽喉,他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就觉身下一凉,黑影已消失不见。
他被点了哑穴的身子蜷缩成一团,只能发出无声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