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默默依柱而立的姜战,深深看了季昕诺一眼,然后跟着李淩离去了。
李淩刚走,小抠就给了提示。
因救了六个人,奖励了三百六十个功德值,和一颗扶正丸。
原来,李淩是真的打算杀掉余下那几人。
看着殿外地上刺眼的红色,季昕诺依旧心有余悸。
但她已经尽力了。
无论对那几个或生或死了的宫女太监,也无论她后面要面对什么结果,自己都无憾也无悔。
两个小太监过来,恭敬道:“请宇文夫人随奴婢们前往灵霄宫。”
季昕诺站起身,也拍了拍自己的裙摆,一脸坦然地道:“走吧!麻烦两位公公带路了。”
说完,在余下的太监宫女们凝望的目光中,缓步离开了。
唐延国的皇宫很大。
朱墙碧瓦,飞檐画廊,十步一朱门,数十步一回廊,细处是精致华丽,放眼处尽是气势恢宏。
季昕诺本以为,李淩要将她送去他的生母、当今的茹太后处。
听说茹太后身体一直不好,早已重病卧床,连李淩的登基大典和太后册封都没能亲自参加。
也不知李淩要送她过去干什么?
可是走着走着,她觉得不对。
怎么越走越远,越走越偏了呢?
直到她的两条腿都走酸了,两个小太监才带她拐进一处,连外墙都已斑驳不堪的宫门前。
季昕诺抬头一看,那摇摇欲坠的破旧匾额上,的确写着“灵霄宫”三个金色大字。
只是金漆早已掉落残败。
一阵寒风刮过,吹动牌匾轻晃,发出“咔咔”几下轻响,季昕诺很怕它会当头砸下来。
“宇文夫人,请进。”
两个小太监站在宫门边,伸手推开两扇厚重的大门。
“吱~嘎”两声长响,宫门打开,一阵烈风卷起一地萧瑟落叶,扬尘扑面而来。
季昕诺忙伸手遮住自己的眼睛,怕一时被风沙迷了眼。
等她睁开眼向前看去,只见院内树木荒芜、杂草丛生,院子后的内殿阴森破烂,竟是毫无生气。
想起以前看过的什么《深宫魅影》、《深宫怨灵》之类的恐怖片,季昕诺只觉得背心升起一股寒意。
她惊讶地看向两个小太监,疑问道:“这……这是皇上说的,母后住的地方?”
“是!宇文夫人请进。”
一个小太监抬头看了季昕诺一眼,目光里满是同情,却只能躬身请她进去。
季昕诺迟疑地迈腿跨进去,缓缓下了台阶,四下又扫了一眼,就听见身后宫门异响又响起。
她忙回身去看,却是两个小太监把宫门从外关上了。
“诶!你们干什么?别走啊!”
季昕诺连忙跨回去,拼命拍门。
这么阴森恐怖的地方,要把她一个人关在这里?
李淩是什么恶趣味?一定要吓到她害怕,喊救命吗?
可回答她的,只有啪啪作响的拍门声,还有门外咔哒一声上锁的声音。
“请宇文夫人稍安勿躁。往后每隔三日,会有人送餐食过来。”
门外响起小太监满是怜悯的话语,然后,就再也没了动静。
三日送一次餐食?
所以这三天,她都要一个人在这里,而且还没吃没喝?
季昕诺气得狠狠砸了一下大门,大骂一句“混蛋!”
李淩果然是一个喜怒无常、完全不讲逻辑情理的昏君。
如果知道刚才那一顿饭,是自己接下来几天,吃的唯一一顿饭,季昕诺一定还能再多吃几碗。
眼看着自己再怎么扑腾,也没有人搭理。
季昕诺只能捧着自己砸痛了的双手,悻悻坐在了宫门口的台阶上。
李淩到底是什么意思?
把她关在一座废弃的宫中,不闻不问,要慢慢折磨她,消磨她的意志吗?
哼!那也比在天香楼那种恶心的地方强。
只是,这个宫殿看去阴森恐怖,会不会有一些冤死的宫女鬼魂之类?
以李淩的残暴性子,冤死的人一定不少。
这么想着,季昕诺吓得浑身一哆嗦,忙双掌合十嘀咕道:“冤有头债有主,各位冤魂可不要来找我。报仇都要去找那个混蛋李淩呀!”
季昕诺正心惊胆战祈求着,突然隐约听到一阵咳嗽的声音。
看了看日头,正当是正午时分,总不可能是鬼魅吧!
原来这废宫里,还有人!
循着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季昕诺来到一所偏殿。
房门大开着,刚走到门口,就闻到一股恶臭味传出来,一点不比鲱鱼汁的臭味差多少。
只是这种臭并不是腐臭,而是一种屎尿的骚臭,很像农村邋遢人家,从不收拾的茅厕里传出的味道。
不但刺鼻,还辣眼睛。
季昕诺朝食吃得太饱,差点被熏得一口吐出来。
靠在门外深深吸了两口空气,再捂住鼻子,季昕诺这才探头看进去。
见到里面的场景,她的眼睛越睁越大,满是愕然!
偏殿有三间房,正房里桌椅齐全,只是破烂不堪,布满了灰尘和蛛丝网。
右手边是卧室,在那张方正宽大的床榻上面,铺着皱巴巴、脏兮兮的被褥。
最叫她吃惊的就是,被褥上有一个蓬头垢面的妇人,正缩在墙边,时不时的咳嗽几声。
而她,穿着虽然污秽不堪,却明显是一身红底绣金,凤凰纹赤霞袍。
这是正宫皇后的朝服?
难道,她就是太子李漾的生母,先帝的正宫严皇后?
宫变后,严皇后便消失不见。
世人都在猜测严皇后是和太子李漾一起逃出宫去了。
却没想到是被李淩囚禁了起来,竟然沦落到如此惨境!
“你是谁?”
嘶哑干裂的声音传来,严皇后垂着头,一头乱如杂草窝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
“您是严皇后?”
忍住恶臭味,季昕诺走进寝室,轻声问了一句。
“呵呵呵……还哪里来的严皇后?不过是一个可悲的监下囚罢了。”
严皇后干巴巴笑起来,就如拉风破箱的出气声,干哑地让人听着难受。
季昕诺叹了口气。
宇文韬可是为了保太子李漾,才坠崖身亡的。
他要保的人,自己也该敬着。
如此想着,季昕诺缓缓跪下,行了一个参拜大礼,脆声道:“妾身宣南侯府宇文季氏,给皇后娘娘请安。”
“宇文季氏?”
严皇后终于抬起头看向季昕诺,布满红丝的眼里是满满的惊喜。
宫变那日,正是宣南侯宇文韬大喜的日子,迎娶季府嫡女,她还赐了新婚礼,又怎能不知晓。
如果没有宇文韬,她的儿子李漾根本无法逃出皇宫,如今的她,就不会有熬下去的希望。
看着季昕诺恭敬端庄的模样,严皇后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