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您怎会与墨湛有联系?”
“母亲还不是为了你!”
齐太夫人拉着宇文珅重新坐下,才忧心忡忡地道:“我们是交易。母亲负责在必要的时候下毒,墨湛承诺保你承爵。”
“如果母亲告诉你这件事,你一定会说,不要母亲插手。可你看,你出手了,却被宇文韬发现。若不是母亲留了后手,若不是宫变发生,宇文韬无暇顾。否则他早该生吞活剥了你。”
一股怨气又从宇文珅胸中腾起,但他硬生生压住了。
对!他什么都没做成。
如果那天不是母亲插手,他也早就败给了宇文韬。
他一直以为自己能得了爵位,是因为凭自己的眼光选了李淩,并得了李淩的赏识。
却原来,自己一直以来还是活在母亲的操纵之下。
很可悲不是吗?
原来自己离了母亲,还是什么都不行。
他想发怒,却发不出来。
“珅儿,母亲说过,你只要办好差事就行。你心思还不够深沉,容易暴躁,旁的事情不要过于操心。如季氏那样的,死了才是最好的。”
宇文珅心头一跳。
原来季昕诺坠江,真的也是齐太夫人的手笔。
就为了断了他对季氏的念想?
宇文珅什么也没说,只是暗暗捏住自己的拳头,忍住。
齐太夫人并没想到宇文珅内心的想法,她依然心有余悸地说道:
“本以为宇文韬已死,万事皆休。就算是太子攻回京都,我们宣南侯府的地位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怎料宇文韬竟然死而复生。若等他攻回京都,我们非但保不住宣南侯府,恐怕连命都会保不住。”
“珅儿,你没发现,墨湛是借由被贬,先跑了吗?”
是,墨湛离了京,羽林卫瞬间少了很多腥风血雨的戾气。
在徐世宏手上,京都的羽林卫突然失了震慑力,似乎只余下监视百官的作用。
在如今**的朝廷,反而给了不甘臣服的人机会。
宇文珅眼睛瞪得越来越大,他发现墨湛似乎并非真的要扶持李淩。
李淩能上位,靠的就是墨湛的证词。
若是墨湛改口,他就什么都不是了。
而墨湛故意放宇文韬进宫救出李漾,羽林卫一路追踪李漾,却追错了方向。
导致太子李漾逃到成王封地,得了成王的拥护,要攻回京都。
而他,如今也跑去了南疆。
所以,墨湛要扶持的,从来都不是晋王李淩,而是成王李橡。
李淩,不过是被架到烈火上炙烤的棋子。
借由李淩的手,羽林卫清除了多少忠于永庆帝和太子的勋贵高官?
自古王爷被遣封地,未得皇帝召唤,不得擅自回京,否则形同谋反。
而一向以贤德爱民著称的成王,此时才能光明正大地掌握展义军兵权,护送太子回京城。
如果,太子李漾有什么万一!
永庆帝余下一个九岁和一个六岁的小皇子,生母分位都不高,谁还能与成王比肩?
无论是成王登基,或是成为摄政王,成王李橡必将名正言顺地成为唐延国的新掌权者。
唯一看不明白的是,墨湛做了永庆帝一辈子的心腹,怎会在最后跟成王站在了一起?
但宇文珅不用弄明白原因,他只要看明白墨湛接下去的动作即可。
宇文珅越想越明白过来,墨湛为什么要借用他们二房的手,除去宇文韬。
一个手握重兵,却忠于永庆帝血脉的大将军,必将成为成王李橡上位的障碍。
如今,又是到了选择的时候。
如果宇文韬打回京都,只要不肯拥立成王,并交出骥勇军兵权,成王必定要与他争个你死我活。
所以,他要想活命,必须乘早靠上成王才行。
宇文珅兴致勃勃地盘算起来,该如何才能跟成王李橡搭上线。
母子二人沉思不语,屋外一个端着水的老嬷嬷,在门边立了很久,才悄悄退了出去。
这边宇文珅看穿迷雾,领军的宇文韬也勘破了玄机。
只怕,在京里搅得翻天覆地的李淩,也不过是一枚可怜的棋子。
如果不是自己死里逃生,只怕一样很难发现墨湛的别有用心。
墨湛借口追错了方向,全歼自己的亲卫队,却暗地里把太子李漾送到了成王封地。
宇文韬如今很是担心太子李漾的处境。
还有去寻太子,却一直没有消息传来的张似。
那些一路追杀他的黑衣人,到底是墨湛的人,还是,成王的人?
无论如何,骥勇军必须尽快攻入京都,还要先护住两位小皇子。
牛永昌听了宇文韬的一番分析,一时不敢相信。
“不会吧!成王李橡是出了名的贤德,他如果是假的,能假十八年?”
“会不会是墨湛有什么狼子野心?那人,可是出了名的阴毒狠辣。”
宇文韬眯起眼,靠在马车上凝了凝神。
如今他的气血又越来越虚,开始乏力头晕,只能抓紧一切时间多休息。
是啊!如果背后的主使之人是成王李橡,那他可真是深谋远虑了。
可惜,自己却没有时间拖下去。
不知道阿英姐姐,有没有找到菀娘。
睁眼眺望向京都的方向,宇文韬沉声下令:“今日必拿下雁江郡。”
“末将等遵命!”
牛永昌带领几位校尉,齐声得令,各自去备战。
骠骑大将军宇文韬的归来,让众将领和兵士们热血沸腾。
一个小小的雁江郡,在骥勇军将士眼里,犹如一马平川之地。
最重要的,是后面的蒲昌城,城内防御力量虽然薄弱,但城墙高,城门厚,易守难攻。
而且蒲昌城的郡守连易川,是出了名的能臣。
若打一场攻城战,只怕也需要耗费骥勇军许多兵力和时间。
众人自是不怕的,冲上去,打到连易川开城门为止。
但宇文韬不这么想。
他摊开笔墨,奋笔疾书书信一封,字体苍劲刚毅,一口气写满了整张。
“常队长!”
“属下在,请将军吩咐!”
锁甲一阵沉响,亲卫左队长常飞昂拱手行礼听令。
“你领几人,携我手书,先行去蒲昌城找连郡守。尽量劝得连郡守能转护太子,开城门让骥勇军过境,绝不扰蒲昌城一丝一毫。”
“是,属下遵命。”
常飞昂接过书信,迅速离去了。
张似带领的右亲卫队,除他以外已全军覆没,如今只余常飞昂带领的左亲卫队。
几大高级将领中,到底谁才是内奸?
宇文韬看着常飞昂离去的方向,沉思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