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人的事,算是个意外,在路上拖延了不少时间。
季昕诺不舍得马上吃了宇文韬为她画的牡丹,想来想去,便差侍卫先把糖画送回侯府。
程青滢和云裳的也一起送了回去,还派人回头去摊子上多做了几只,几个兄弟姐妹人人有份。
只有知秋,不多久便已将她的大葫芦吃干舔净了。
季昕诺笑她是只大馋猫,知秋也不羞,大大咧咧地舔舔嘴唇,一脸的满足。
接下来季昕诺拉着程青滢逛了自己的嫁妆铺子。
有两家布行,一家胭脂铺子,还有两间空铺子租出去了。
这还是季昕诺穿越过来以后,第一次到自己的名下的产业逛逛。
其实,原主也只是跟着杨氏来过一两次,但对店铺的账目,心里已经有底。
季昕诺继承了原主的记忆,翻翻这家胭脂铺的账本,眉头便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她离开侯府时,为了换取黄老太君的信任,就把嫁妆铺子的管理权交了出去。
此时京都这三家店铺的掌柜都被换了,账目也是一塌糊涂。短短不过两个月时间,胭脂铺就从多年盈利成了亏损。
“啪”一声响,账本被狠狠摔在桌子上,对面站着的中年男子浑身一哆嗦,心里暗暗叫苦。
他本就是黄老太君安排上来的人,目的就是为了从季昕诺的嫁妆铺子里做假账,套现银。
本以为自己接了个肥差,谁能料到宣南侯府大房还能够翻身归来,反倒是黄老太君和二房彻底没落了。
短短时日内,要把做得一塌糊涂忽悠人的账目,重新做到天衣无缝,根本不可能。
更何况被套出去的银钱,大部分都已送进黄老太君的口袋,他也填不上这个大窟窿啊!
跑又不敢跑,填也填不上,他只能战战兢兢等着季昕诺回来算账。
“吴掌柜是把本夫人当成小孩子忽悠的吧!”季昕诺冷哼一声,斥道。
惶恐不安的吴掌柜,额头冒出一头汗,稽首喊冤道:“小人不敢啊!这都是侯府黄老太君的吩咐,小人人微言轻,不得不听命行事。请夫人明鉴!”
这位吴掌柜本是胭脂铺的管事,季昕诺出府后,原来的掌柜被赶走,他就直接投靠了黄老太君,被升成掌柜。
为了讨好黄老太君,他自是不遗余力地做空账目,同时自己也乘机捞了个满盘钵。
但是此时,又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黄老太君头上,哭诉自己的不得已。
宇文韬坐在一旁悠然喝着茶水。
闻言,他一道寒冽的目光扫过去,冷笑道:“吴掌柜上个月在城西常宇巷,新置了一处两进的小院子,还养了个樊花楼赎回的外室吧!”
“怎么?你金屋藏娇也是黄老太君逼迫的?现在急着转卖套现,准备回乡,也是黄老太君逼的?”
茶杯不轻不重地砸在桌面上,吴掌柜却被那“哐”一声轻响,吓得双腿一软就往地上扑去。
自己是抽了什么风?
还以为夫人依旧是那个温婉大度的季家大小姐,唬她个心软,便能忽悠过去。
却没想到大将军对这个孤女妻子如此上心,早就把他的根底调查得清清楚楚。
吴掌柜知道自己绝对是混不过去了。这可是唐延国的战神啊!有他出面维护季氏,自己那些暗地里的龌蹉,哪里还有藏身之处。
“大将军饶命啊!是小人利欲熏心,私挪了一部分公款。小人……小人着急转卖房产,就是为了……为了还账。”
吴掌柜痛哭流涕,拼命磕头求饶。
他挪用店铺公款的消息传出去,在京城商业圈里,自是不用混了。
如果季昕诺告去官府,还能判他个以权谋私、贪污公款之罪,怕得坐监几年才行。
其实几家店铺的状况都差不多,只是另外两家布行的新掌柜都是二房的人。除了这家胭脂铺,吴掌柜是季家的老人,却叛了原主,显得尤为可恶了。
季昕诺没有纵容吴掌柜卖主徇私的行径,不顾他的哭喊,命人将他送了官。
吴掌柜是季昕诺娘家带过来的人,宇文韬便不再插手对他的处置。
等屋里只余下他们二人,宇文韬递上一杯热茶,安慰道:“菀娘,别气着自己。经此一事,能看清底下人的忠私,也是收获。”
季昕诺接过茶水饮了一口,这才有些感慨道:“其实当时我这个主家也没有照顾好他们,随随便便就将他们抛弃了。谁人不是拖家带口?有些私心,做些自保之举也属正常。”
“只是这吴掌柜实在太懂得苟结营私,为了讨好黄老太君和二房,不惜迫害原来的佟掌柜。这就叫人不齿了。必须得给他些惩罚。”
黄老太君手上并无懂得经营胭脂铺的人选,别只能选择拉拢原来的佟掌柜和两个管事。
佟掌柜是深受季家大恩的人,自然不愿意叛主。便被原先的吴管事陷害,不但被撤了掌柜,还被打了一顿驱赶出了京都,至今渺无音讯。
知道季昕诺担忧那些被赶走的老人们,宇文韬伸手揽过她的纤腰,安慰道:“别担心,你家流落在外的那些下人,我会派人把他们寻回来。”
“嗯嗯。”
季昕诺乖巧地窝在宇文韬怀里,轻轻点点头:“如果他们愿意回来,就请他们回来。若已经有了妥善的地方,也不勉强了吧!无论如何,都该给他们一些补偿。”
陶醉地嗅了嗅眼前秀发散发出的馨香,宇文韬脸上刚毅退去,只余下柔情。
他的菀娘真是一个善良的姑娘,懂得由己推人,也懂得坚守底线。
宇文韬认真听着季昕诺说该如何重新配置人员,如何扭转被做坏了的口碑之类的想法。
虽然他不太懂商业,但听着季昕诺侃侃而谈,怎么看着都是赏心悦目。
街上人声喧闹,屋内温情蜜意,直到张似在门外轻轻咳了一声,小心翼翼的声音传来:“大将军,时辰不早了。是否该启程去下一个店铺!”
过了一会,宇文韬牵着季昕诺的手开门走了出来。
只见前堂大厅里,程青滢站在柜台前,饶有兴趣地接过松榆递给她的一瓶玫瑰香露,撩开面纱下摆细细闻着。
她双眼含笑,忍不住露出惊喜之色,与松榆并肩而立,别有一股才子佳人的风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