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轩的目光在张子豪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缓声道:“若你得到的回报当真如此,那这个车太宁就太可怕了。”
听见秦轩这样说,张子豪和马善两人都是面色一变。
这话语说得平静,其中的意思却很明显。
鸣锣司置放在车太宁府中的密探被收买了,鸣锣司这个皇家直属机构内出现了叛徒。
张子豪反应过来的瞬间,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子豪对陛下忠心耿耿,绝对不曾有任何收受贿赂的心思,还望陛下明察。”
“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
秦轩随意的敷衍两句,随即继续道:
“鸣锣司如今的人手,应该也有数百人了吧,每一个官员家中,都有潜藏的暗哨,这才众多朝臣的心里早就不是秘密了。”
“这种情况下,有些人想要在自己府中搞些小动作还是易如反掌的。”
“毕竟这些江湖人加入鸣锣司,为的就是金钱,秘籍,出人头地。”
“既然有欲望自然就会被收买,你虽然是鸣锣司的司命,但想要掌控每个人的心思也是根本不可能的。”
秦轩从桌案上端起茶杯浅浅的喝了一口,见张子豪已经站直身子,便道:“薛亭秋,给两位大人赐座。”
二人落座,张子豪仍旧有些局促不安,最后他忍不住道:“陛下,臣现在就去传召车府之中的密探回来审讯。”
“若是这小子做了违背陛下的事情,一定会受到鸣锣司最为严厉的刑罚。”
听见这话,秦轩还没有开口说话,马善在一旁就训斥道:
“胡闹!”
“陛下这样说显然是已经有了充足的证据,没有当场治你的罪,就是给你留了面子。”
“若是现在让你将人找回来,岂不是打草惊蛇?”
整个大炎王朝能够敢这般呵斥鸣锣司司命的人,除了皇帝,恐怕也只有这位马大人了。
张子豪听见马善的话,先是一愣,随即便脸色憋得涨红,既羞愧又丢脸。
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半句反驳的话。
对马善,他是从心眼里佩服,如师如父。
“马爱卿说得对,的确不能打草惊蛇。”
秦轩:“两位爱卿或许还不清楚,现在的函水道已经没有车家了,整个车家都已经被连根拔起,所有人都被押入了州府大牢。”
“要不了多久,车家就会被宣判诛灭九族。”
原本鸣锣司可能存在人员贪污的事情就已经让二人震惊了。
可秦轩这句话无疑是个丢在两人脑海中的重磅炸弹。
函水道传承千年的世家被全员抓入大牢,不久将诛灭九族!
这等消息若在京都传开,绝对是一个轩然大波。
秦轩仿佛没有看到两人的神情变化,自顾自地说道:“朕之所以非要如此绝情,是因为函水道车家仍旧私藏现银。”
“而抄家之时,折现银并未找到。根据振远镖局的口供,近几个月来,车家所有的银两都是通过他们运送进了京都。”
说到这里,秦轩发出一声冷笑。
“这世家门阀,可是给朕玩了好一出灯下黑的戏码呢。”
“所以车太宁朕必须要拿下!”
“他既然做事如此滴水不漏,你们二人就必须给我找到他的把柄。”
马善的脸上平时总是挂着浅浅笑意。
听见秦轩这个要求,笑容也开始逐渐收敛。
马善是何等的聪明?
从秦轩的只言片语当中,他已经推算出了这个车太宁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自然也知道要抓到这种人的把柄,并不容易。
微微沉默,马善还是提问道:“陛下,既然函水道车家都已经覆灭,想要捉拿一个车太宁还不容易吗?”
“直接让子豪带领鸣锣司的成员将其捉拿岂不简单?”
秦轩挑眉,丢给了对方一个隐晦的眼神。
“马爱卿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朕心中所求呢?”
心中所求?
马善本就极其擅长揣摩帝心,经过秦轩这么一提醒,立刻就知道了秦轩真正的意思。
当即抱拳拱手道:“陛下放心,臣定将此事办好。”
行礼过后马善二话不说扯住张子豪的胳膊就往外走。
这让身为鸣锣司司命的张子豪一脸雾水。
直到二人走出御书房的大门,张子豪才慌忙问道:
“师叔,您这是怎么了?干嘛非要拉着我离开呢?”
马善转身,将别在腰间的缓缓抽了出来,一字一顿道:“君臣相交重在知心。”
“陛下方才已经说得如此直白,你我若还是不懂,早晚一天会惹得陛下厌烦。”
“呃,我确实不懂陛下今天到底是什么意思。”张子豪有些无奈地说道。
两人一边朝着宫外走去,马善的声音也徐徐传来。
“陛下今天要我们来,不是找到理由针对车太宁,正如我先前所说,既然车家已经倒了,陛下现在要收拾他一个刑部官员,简直易如反掌。”
“陛下要的,是跟现银有关联的所有世家乃至其他官员。”
“如今大炎通票发行还不到一年,货币流通并不稳定,私下现银交易才是陛下最为痛恨的。”
“而车家将银钱送入京都肯定不能找个地方埋起来吧?”
“陛下实在怀疑,这些银子流入了其他世家的口袋中。”
张子豪虽然年轻,可是并不笨,听见马善这样直白的解释,自然也立刻就领悟了秦轩的意思。
他赶忙开口道:“那我这就召集人手全面监控车太宁。”
“之前留在他家的密探这一次就不再启用。”
听到这里,马善点头,“你要重点关注一下车太宁是否和太师郭鲜有往来。”
“两者都是世家,他们之间有私交很合理,如果有现银方面的勾结,这也是咱们扳倒这位太师的绝佳机会。”
听见马善这样说,张子豪猛然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师叔你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马善淡然一笑,“这话怎么了?”
“我们尚文学院当初进入朝堂视野,这老头可没少使绊子。”
“现在挣够看他吃瘪,我自然也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