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首？
没有震耳欲聋，没有愤怒咆哮的低沉平缓声音，在人耳边回荡。
震的四周江源村民和临水难民，目瞪口呆，浑身惊颤。
同高柱子一起脱离队伍的另一人，吓得直接瘫坐在地，更别说是要被斩首的高柱子。
“不……你，你不能杀我，不，不能……”
高柱子机械的喃喃自语，无神双眼转向一旁明显也被震住了的墨枢，又垂眸看瘫在地上的同伴，摇头拒绝自己听到的事实，愤恨朝丁野怒喊。
“姓丁的，你不是官，凭，凭什么斩首我，不行，我不要被斩首。”
说着，高柱子转身就跑，他要离开这个鬼地方，离开丁野这个杀人狂魔。
“呼。”
一阵劲风袭来，疯狂奔跑的高柱子瞬间被人擒住臂膀，挣扎不得的被按在地。
“放开我，放开我……”
“闭嘴，否则现在就让你人头落地。”
宋青冷厉低呵，高柱子身体顿时一僵不敢在动，周围人更是不敢有一丝声音发出，诚惶诚恐望向一步一步走到高柱子眼前的丁野。
“当初可是同意遵守我丁家马场的规矩，自愿来此？”
头贴地面，仰头怨愤怒视丁野的高柱子，闻此言，眸光躲闪，咬牙抿唇不发一语。
那天晚上，天冷的厉害，所有难民挤在临水县城门外的空地上，冻得丝丝哈哈马上就要彻底睡过去的时候，白日跟随有钱少爷的护卫突然来此说只要遵守规矩，可跟墨枢前方丁家马场，有饭吃有衣穿。
大家当时听到有饭吃有衣穿，立马答应，管他以后如何先活着才是正理，至于那些规定。
哪个地方没有规定，酒楼店小二还规定要时时刻刻笑脸迎人不可偷懒，可东家不在的时候，哪个不偷懒耍滑。
不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含含混混的就过去了。
“陈山。”
丁野再次叫出陈山，冷声道：“把当时跟他们说的规矩，在复述一遍。”
“是，少爷。”
陈山点头，转眸看向四周鸦雀无声的临水难民们，最后落在被压制在地的高柱子面上。
“不得违反少爷令。”
“不盗不义之财。”
“不调戏妇女。”
“不凌虐百姓”
“不挪用公产。”
“不外泄机密。”
陈山语顿，片刻后又道：“以上几条如若触犯任何一条，都是死罪。”
话落，原本鸦雀无声的马场，更加死寂，众人连呼吸都不敢大喘，唯有地上那惊骇瞪着双眼的高柱子不住摇头。
“不，我，我没有……”
高柱子想说他没有触犯条令，可刚说的话又回想在脑子里，嘴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若外人知道……必笑丁家马场无人……
地广辽阔的马场，呼啸冷风总是比其他地方要寒凉些。
丁野负手站在一片斜坡之上，风将他的白袍衣角吹卷飞扬，如灰蒙天空中飘荡的一朵孤云，没有任何情绪变化，只轻轻抬了下手。
宋青见此，眼眸一眯，锵的抽出腰间长剑，咔嚓落下。
“噗……”
鲜血顷刻如柱般喷洒四溅。
“啊……”
人头滚落在地，惊的另一名瘫坐在地的离队人员跪着膝盖仓皇后退，最后整个人扎到了地面，俯首颤抖道：“少，少爷饶命，小的一定谨记少爷铁令，绝不触犯，请少爷宽宏大量，饶了小的这次犯懒，少爷……”
丁野没有回应那跪地求饶的人，黑眸扫视四周正襟危站的众人，沉声开口：“我丁野从不逼迫任何一人留此，众位若觉我丁家马场苛待亦或不是心甘情愿留此，此刻尽可离去。”
“我丁家绝不强留，但，凡是离开之人，此生都与丁家马场无关，出去是生是死，是贫是贵，都不得在踏马场一步。”
话落，无人说话，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无人动一步。
在场的每一个人如不知道外面是什么世道，几乎每一个人都经历了人贱如草，活的连畜生都不如的至暗时刻。
如今终于有了一处天高地广，不以奴隶自居的庇护之所，他们不会离开。
尤其是全村转移到此地的江源村民，丁家马场不仅给了他们活路，还给了他们向往，站着活的尊严。
规矩虽严，逆者则死。
但他们愿意服从，愿意服从丁少爷制定的那些有人性的铁令。
“我不走，我要誓死追随少爷，遵从少爷铁令，绝不触犯。”
“我也不走，誓死追随少爷，遵从铁令，绝不触犯。”
“不走，誓死追随少爷……”
“不走……”
江源村民，临水难民，包括之前掉队那半掌男人的坚定追随之声，一个又一个的响起，响彻辽阔马场上空，久久不散。
墨枢站在人群之中，亦深受震动，扬声呐喊。
从前，他从未想过停留在一个地方，有钱赚就赚点，没钱赚就要饭，看哪个骗货，狗官不顺眼了，就杀了除害。
反正墨家就剩他一人，绝学也不指望在这世道传授给谁了，死了也无所谓。
不过，自丁野那天跟他说，要干就干一票大的，和他一起搬空粮仓的那刻起，他心里就有股火燃起来了。
他不知道是为什么，总觉得不能在好死不赖的活着，人应该活的痛快。
来到丁家马场，见到这里的天高地广，群马奔腾，有纪律有人性，还有尊重的自由之所，心里更加激荡。
丁野看众人坚毅笃定的眼神，神色依旧没什么变化，冷厉道：“既然大家自愿接受铁令，违之则斩，那从此以后，你们将经历严格选拔，优者成为丁家护卫军，弱者淘汰去种地。”
“你们可愿意？”
“愿意，愿意……”大伙齐声喊应。
只要不赶他们走，做什么都愿意，当然如果能成为护卫军，自然要比种地强。
“好。”丁野沉声喝道。
“但，护卫军可不止是跑圈。”
丁野负手踱步，注视每一个人的眼睛。
“接下来的几个月，你们将接受越野，蛙跳，深蹲，军拳，单兵作战等一系列的严苛训练。”
“合格成为护卫军后，还要进行刀，剑，矛，弩等防护，进攻训练。”
丁野说的每一个字传进众人耳里，都铿锵有力，字音清晰。
但，众人却越听越迷糊。
刀剑矛弩……这是他们这些人能碰的东西吗？
在这战事频起的乱世中，马匹和兵器可是一国之重，其价值远超贱民数倍，亦是贱民可望不可及之物。
站在这里的每一个人，从没想到他们有一天会跟提剑拿刀之人相提并论，这，这是他们普通人能想的吗？
丁野将每一张疑惑怀疑的面孔看在眼里，扬声道：“凡是通过考核，成为丁家护卫军的人，每人皆配兵器，从此不在是贱民，而是……”
丁野停顿，黑眸扫过突然之间就由怀疑变成双眼燃火，目光激动的众人。
“而是，所向披靡，赶超所有精锐部队的丁家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