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烧的腿脚病又犯了，要不然肯定会一起过来。”方砚农回应道，“我们三个人的岁数都差不多，身上的毛病也不少。”
“想着开春之后就要清理采运处了，怕是没时间见到先生，这不就顺便来串门拜年嘛，看看先生和大小姐。”柯泽说道。
“快请坐下吧！”祁玉热情地往里迎，又去厨房取来茶水。
何罗闪估计二位师傅肯定是有事情要见荆竺，相互行礼道贺新年，然后回到自己屋中陪着东美和两个孩子。
“这冰天雪地的跑过来，二位师傅想必是有话要说？”荆竺猜想着肯定是跟南下武当山有关。
“多年前，我们逃难来到北地，多亏了大小姐……”柯泽的一番客气话被祁玉截住了。
“柯师傅就不用说这些了，有什么难处尽管说，先生会想办法的。”祁玉给两位工匠师傅都斟了一大杯茶，“暖暖手吧！”
“谢谢大小姐！”方砚农欠了欠身。
“二位师傅请！”荆竺举杯，“大小姐已经说了，有话但请直言。”
“年前先生和大小姐去过采运处之后，唐大人跟我们几个就说了，转移的事情自有官府处置，我们没想到先生会替孩子们考虑。”柯泽捧着茶杯说道，“大人说了，地方上可以协助提供学堂的场地，但是费用是先生出资。”
“咱不敢想孩子们考取什么功名，可这几十个孩子的费用不是个小数目，就算解决了眼下，还有其他孩子呢？”
老方接着柯泽的话说道，“先生肯定是在武当山附近进行安置，其他人多多少少也会有孩子想要念书，先生又如何能够承担庞大的消耗？”
“我已经在想办法了，师傅们回去可以转告大家，不用担心。”荆竺面带笑容，“莫非二位师傅有什么好办法？”
“好办法倒算不上。”老方打开小包袱，露出了十几块小石头，确切地说，是一些浅绿色的石头，“先生请看！”
荆竺拿起一块看了看，又递给了祁玉。
“这是玉石！”祁玉一怔。
“是的！开采石料发现的，只是极为分散，不合适官府开采。”老方说道，“一般人也不容易识得这种玉石，我们做手艺的人也不会贪慕这些，所以就没有声张。”
“二位师傅是什么意思呢？”荆竺一时间没摸着头脑。
“这种玉石如果有合适的玉工精心雕琢，虽然不至于价值连城，却也能够值不少钱。”老方说道，“这两块可以雕出两个玉扳指，这几个可以做成两副镯子。”
“合适的玉工？”荆竺忽然间想到了一个人，祁玉几乎同时也想到了，看着荆竺说道，“单大叔！”
“上次没顾上问秋落英，正好何大哥要去一趟，可以商量一下。”荆竺说道，“开采没问题，可是你们都走了，没人带路。”
“这个不成问题。”柯泽回应道，“老方的儿子知道，前年他的一条胳膊砸伤了，所以跟着老烧在窑上看火候。”
荆竺轻轻叹了一口气，“小方大哥有孩子吗？”
“有两个呢！”老方的神情并没有因为儿子残疾而影响，“很多人听说先生要让孩子们念书，都说要把值钱的东西献出来。”
“你们都是逃难来到北地，哪还有什么值钱的物什，就算有也是传家之物。”荆竺道，“千万别这样。”
“我有个徒弟，我教过他如何辨别玉石的成色，也可以留下来帮忙。”老方说道，“我们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荆竺起身，对着二位工匠师傅深深一礼，“我替孩子们感谢大家了！”
“这可使不得！”老方和柯泽连忙避开，“这些事情跟先生原本就不相干，先生一心帮着我们，我们……”
“都是自己人，不说这些了。”荆竺说道，“开春我就出发勘察安置点了，我们还会再见的。”
二位师傅说完了正事就打算返回，几块散碎的玉石也留下了，好说歹说被祁玉留下来吃了午饭再离开，这大过年的串门，哪有不吃饭就走的道理。
何罗闪跟柯泽、老方的路线不同，却仍然从采运处绕了个弯，陪着二人走了好一段路，眼瞅着快到采运处便策马扬鞭，先行一步跟唐敖见面，转告了荆竺的约定时间。
永乐九年，又是一年二月二。
唐敖大人的总管上官南按照约定时间领着两位随从来到赫连府，荆竺安排昆仑留下处理飞信，仍然是带着小幽和祁玉出发。
有了官府的人员同行，荆竺三人说起话来就没那么方便了，小幽和祁玉可以不说话，但是荆竺却不能不理睬上官南，交谈内容仅限于人员迁移和学堂的事情。
依照之前的设想，妇孺和伤残人员是西行至黄河，乘船南下，现在刚开春，许多河段还处在冰封状态，不时地还飘着雪花，想要在冰天雪地的官道上疾驰也做不到，每日的行程都只在二百里左右，第六天的黄昏才来到三门峡渡过黄河。
“看地形图，我们已经走了一多半路程了，再有八百里就可以到武当山。”上官南说道，“先生和大小姐是否需要在此多休息些时日？”
“趁着没有飘雪我们尽量往前赶，最好赶在下一场雪到来之前抵达武当山下。”荆竺说道，“明日还是照旧吧！”
这一行六个人里面，荆竺是唯一的文人，上官南虽说年过五旬，毕竟是位练家子，所以也就听从荆竺吩咐，初八清晨继续上路，初十抵达九重镇（今淅川县丹阳镇）。
九重镇地处河南省，与湖北省的丹江口市、老河口市交界，往南跨一步就是邓州市地界，至丹江口一百里左右，距离谷城一百三十多里，一路均为依山傍水之地。
“南叔！”荆竺说道，“没多少路了，今夜就在此歇息，明日可以缓辔而行。”
“一切听先生吩咐。”上官南拱手说道，“我这里有一份更详细的地形图，留给先生吧！”
“好！”荆竺赶紧接过来，“这可是宝贝啊！有了它，可以省去许多周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