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说是有一位朋友曾经跟着信国公汤和还有杨璟出征,他的家里人托我打听。”
荆竺问道,“那他是否也提供了信国公的一些情况?”
“关于信国公的情况跟先生的手札记录很相近,只是有一点补充。”何罗闪说道,“洪武十八年,思州蛮族叛乱,汤和以征虏将军的身份跟随楚王征讨,就是辰州和沅州过去。”
——作者按:思州,相当于现在的贵州省铜仁市、凯里市以及遵义市东部等地。
“杨璟跟随邓愈讨定辰、沅蛮寇,就是辰州和沅州吗?”祁玉看完何罗闪的记录问道。
“辰,就是辰州府,治所在沅陵县,辖沅陵、泸溪、辰溪、溆浦等四县;沅,是指沅州,辖黔阳和麻阳二县,属辰州府。”何罗闪指着地形图说道,“就在这里。”
荆竺看着何罗闪不断指点的地方。
“师父说过,他跟着胡濙去了洞庭湖和汨罗江,然后经水路到达遵义的湄江口。”小幽说道,“难道说胡濙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应该也是听到了汤和诈死的传言,从应天府一路追查而去。”荆竺道,“这就说明我们的思路跟他吻合了。”
“杨璟和信国公有重合经历的地方不少,南京、镇江、常州、无锡、太湖,直至吴江,看上去这是一条线,都是应天府直隶,可以先剔除这些地方。”昆仑说道,“泽州是杨璟兵败之地,应当可以剔除,永州、零陵、道州、靖江,这是一条主线,从零陵至桂阳及郴州算是一条分支线。”
“靖江也可以剔除。”何罗闪说道。
“这是为何?”荆竺问。
“现在的靖江王朱赞仪世袭王位,其父朱守谦于洪武九年就藩,为人阴狠暴虐,在当地天妒人怨,太祖削其爵位召回京师训斥,七年后恢复爵位前往云南。”何罗闪说道,“可是他自幼骄纵,换了地方仍然不知收敛,横征暴敛草菅人命,太祖再次召回安置在凤阳,依然我行我素旧习不改,强抢民间马匹财物,被太祖责罚禁锢,死了快二十年了。”
“京城临近长江边,而秋伯说过,他掩埋了戈长亭等人之后听到过钟声,那么出口就应该在清凉寺方向,也就是西边。”何罗闪说道,“在当时的情况下,快速离开的最佳选择就是上船,而且在江面上很容易发现追兵。”
“极有可能吴江就是一个临时落脚点,从顺江而下,有人在那里接应。”荆竺道,“可那里是少师姚广孝的原籍,我们无法前去探寻,想必胡濙也已经去过。”
“既然胡濙已经去过了思州,下一步是不是也会往永州方向去呢?”小幽问道,“若真是与先生的推断吻合,我们必须抢在他前面。”
“是啊!”荆竺手指轻轻划着额头,“徐师父说他只有几个随从,甚至没有任何暗卫,可一旦他确定了方位,连随从都不会有了,我们要想办法阻止他。”
“先生!”祁玉在书桌上把重要的话语都记下了,轻轻吹干后递给荆竺。
“跟我的手札放在一起吧!”荆竺快速看过还给祁玉,“现在的事情太多了,我有点分身乏术了。”
“还有什么事?”何罗闪还不知道采运处要转移的事情。
“采运处要南下武当山。”荆竺把重点说了一下,“开春了我就要去丹江口实地考察,确定妇孺们的安置点以及学堂的事情,然后去汉川落实长江下游的航运,虽然交给了铁锚和霍雷,可事关消息网,大意不得。”
“还有呢?”何罗闪追问道。
“我要去永州。”荆竺道,“还有,最好能够从广东沿海运送海盐去三江口,一方面是因为西南缺盐,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孩子们的费用。”
“贩运私盐?”何罗闪愣道。
“贩运私盐肯定不行,这又不是兵荒马乱的时候,还是要做正当的营生。”荆竺道,“还有襄阳的事,徐师父还没有传回消息,看情形是不会回来过年了,这次正好路过,可以去看看。”
“盐运的事情就交给我吧,虽说现在是个闲职,毕竟我是官身,腰牌还在。”何罗闪说道,“琼州的海盐非常好,我自己家就晒过盐,把海水引进小盐池,一个月就可以出盐。”
“这不成了无本生意?”荆竺笑了笑,“可是需要盐引才能往外运。”
“这个不难。”何罗闪再度走到地形图前,“过了元宵节我就安排人手筹集粮草,从开封出发,贺连、薛晚枫、海平这一路也可以协助筹集,全部集中到汉川转水路,由鄱阳湖入赣江,经浈江、北江、西江,再入广西的浔江、郁江、钦江到达‘防城’(即防城港)。”
“何大哥是想运粮去交趾?”
“一来是送粮草,二来顺便去看看文举和柳亢。”何罗闪说道,“我会让李台带着那两位子弟先去海南卫,拿着我的书信拜见丘松指挥使,先生就不用担心这件事了。”
“小幽,帮我记一下,要给齐野枫和青岩大叔传信,请他们准备好马帮前往广西防城运盐,西南的货物也可以带上,肯定有商家同行。”荆竺道,“其中的联络就由小齐跟李台去办。”
“是!”
“对了,先生!”何罗闪说道,“年后我去一趟秋家,给老人家上个香,先生就不用跑过去了。”
“好!”荆竺道,“你跟秋落英商量一下招募的事情,把北地迁移过去的兄弟们替换一部分出来。”
事情总是要一件件去处理,何罗闪这次回来成了一大助力。两日后就是除夕,荆竺跟着何罗闪去了九部的族地,按照习俗祭扫祁玉父母,大年初五又全府上下齐动手,清扫所有的爆竹屑和灰尘,紧接着又忙碌起元宵节。
何罗闪本打算正月十八午后前往流河镇,正在打点行装,没想到有人提前来访了。
“先生!大小姐!何大人!新年好!”
“柯师傅,方师父,你们怎么来了!”荆竺一阵欣喜,“老烧师傅呢,他怎么没有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