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荆竺头上的白发,安夫人的泪水止不住地滑落,这三个人都是她看着长大的。
“这不正好说明我们长大了嘛!”荆竺打趣道。
“先吃吧,厨房正烧着水,吃完歇一会,都好好洗洗。”安夫人说道。
这种情况下,安乐平往往只看不说,等到三人吃完才开言,“竺儿要的东西都在你书房,别看得太晚了。”
“爹娘先去歇着吧!明日再叙。”
三人沐浴后各自回房歇息,荆竺一手拎着水壶一手举着蜡烛进了书房,桌上已经放着一个小木匣,应该是刚才安乐平拿过来的。
荆竺坐下后打开,里面是一堆书简和纸片,“秦王、晋王、周王、周王、楚王……,真不少!”
砚台里的墨汁早已经干涸,荆竺取了些清水滴入砚台,一边研墨着一边拿着纸片仔细观看,按照刚才的分类重新抄录,又时不时地补充着,完成所有的整理工作时,窗外依然发白,天亮了!
荆竺把每一份书简和纸片对照着誊写结果进行了确认,在一旁的铜盆里全部焚毁,然后吹灭了蜡烛,拿着厚厚的手札躺下,昏沉沉睡去,直到午时临近才醒来。
“你这孩子,一夜没睡吧!”安夫人的目光中流淌着无尽的爱怜之意。
“娘!”荆竺笑道,“小桔两个月前生了,这次是个儿子。”
“方便的时候带回来给我们看看。”安夫人又问道,“下一个准备什么时候?”
“怎么你们个个都那么急?”荆竺笑答道。
“我都这把年纪了,不就这一点念想嘛!”
“我又娶了一个。”荆竺道,“是母亲安排的。”
“人丁兴旺就好!”
“这叫我这么说呢!”荆竺道,“昆仑和小幽呢?”
“正等着你吃午饭呢!”
“哎呀!我忘说了!”荆竺道,“说好了回来见过家主就去安吉的。”
“你要去安吉?”安夫人一阵纳闷,“荆娘不是离开了吗?”
“是他们两个,我不去。”荆竺快速地洗漱后,拉着安夫人的手来到前厅。
“都坐吧!”安乐平扬了扬手,示意昆仑和小幽上桌。
“来!以茶代酒,吃饱了再说!”安乐平笑眯眯地看着三个孩子。
“敬家主家母!”昆仑和小幽一同举杯。
“云霓和桑槿生了吗?”安夫人喝了一口,放下杯子问道,“云裳什么情况?”
“云霓云裳都要年后了。”
“桑槿要明年下半年。”
“吃菜!”安夫人很满意地招呼着,自己却不动筷子。
兰花先生不舍得过多地描写这种场面,因为这很容易勾起对家人的牵挂,只能剪断接说。
撤去碗筷后,类似的情景再次出现,安夫人取出来一个小包裹,“这路途遥远,我和老爷又不便远行,只好让你们带回去给孩子们。”
“家母!”昆仑和小幽看到小包裹里面都是一些孩子们佩戴的金银首饰,连忙起身。
“都坐下!”安夫人顺手拍了一下昆仑,“自家人客套什么!”
“我们都是穷人,赶紧收下!”荆竺笑道。
“呐!这个是你的。”安夫人拿起一套首饰递给荆竺,同时把小锦囊也塞了过去,“争取明年都带回来看看,你们坐着叙话吧,我要去歇一会了。”
三人起身行礼,荆竺陪着安夫人前往内宅,很快又回到了前厅。
“去书房吧!”安乐平说完,走向后院。
“我去泡壶茶过来。”荆竺很快从厨房端着茶托回到安乐平的书房,一一斟上后坐下。
安乐平简单地问了问荆竺这一年的情况,然后说道,“又要征调民夫了。”
“是前往顺天府建造新都吗?”荆竺问道。
“那是迟早的事了。”安乐平回应道,“这次是调往武当山,朝廷征调三十万人重修道观。”
“这件事之前好像搁置了,怎么又开始了?”
“圣上宣称太祖是得到了真武神的保佑而建立大明朝,早几年决定迁都时就提过‘北迁京师,南修武当’,只因战事消耗过大才暂缓。”安乐平说道,“现在瓦剌和鞑靼均向朝廷纳贡,北方算是得以安定;南边的交趾这一年来也没听说有大动静,所以朝廷又重提此事了。”
“一南一北两大工程,又是移民又是征调,圣上已过天命之年,有些着急了。”
“朝廷前几年已经下过诏书,原本就计划两处同时建造,因朝中多是南方官员,南方气候温润而又富庶,支持迁都的官员并不多。”安乐平说道,“所以新都的建造并未真正动工,只是进行了采运。”
荆竺一下子就想到了北地的采运线,说不定这次回去又会有事情找上门。
“已经有修建图纸流出来了。”安乐平说道,“通常皇宫、寺院、道观都是坐北朝南,而武当山金殿却坐西朝东略微偏南,意图很明显,这个方向是正对着南京城的。”
“迁都之后,南京仍然会有人镇守,再加上真武神庇佑,朝廷就可以一心对付北边了!”荆竺说道。
“我们在顺天府有分号,如果应天府的富商北迁,我们不过是去户部更改户籍而已。”安乐平说道,“把北边的分号更改成总号,并没有什么区别。”
“分号变总号,规模还是要扩大些的。”荆竺道,“这件事我来安排吧!”
“我准备过几年就回安吉养老了,这次你们回来正好,我可以把一些可靠的人都交给你。”安乐平说道,“有他们几个在,那些个分号都能正常运转。”
荆竺一愣,“爹爹这么快就不管了?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有什么好准备的,都是你熟悉的人。”安乐平说道,“明后年你们还要回来一趟。”
“明白了!”荆竺道,“昆仑和小幽要去安吉,月中十五返回,爹爹还有什么吩咐吗?”
安乐平看着二人说道,“没别的事,我预备了一些礼物你们带回去,路上小心些就是了。”
昆仑和小幽行礼告辞,荆竺等到安乐平躺下休息后也回了自己的书房,想着刚才的谈话,坐在书桌旁反复看着书札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