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出了些主意,具体事情都是大小姐领着人做的。”荆竺淡然道,“所以你就一路寻找我?”
“那倒没有。”戈亮说道,“我们是二月中到的北地,既然没见到先生,只能说是没缘分了,在北地到处走走就准备返回怀安,路过转运处时听说了重修武当的事情,临时决定南下,但是过了黄河又听说在沙洋堡要举行武林大会,这才一路赶往荆门。”
“这么说你们也到了沙洋堡?”荆竺问道。
“我们是黄昏时赶到荆门的,本来以为武林大会要持续好几天,所以就在城内住下了。”戈亮回应道,“可是,刚吃完饭就听到外面有些动静,我出门看了看,那些人虽然没有穿号铠,但是我一眼就能看出是官军。”
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荆竺虽然还不清楚,但是他知道肯定是跟上官南有关,“你们暗中跟上去了?”
“是的,当时看方向应该是去沙洋堡,所以等到天黑外面已经没了动静,我们便贴了上去。”戈亮说道,“差不多是半夜,我们离沙洋堡还有一段路,听到冰冰邦邦的声响持续了很长时间,然后是兵器的碰撞声,我们不敢靠近,躲进了一个小林子,约莫两个时辰后才看到一队队的骑兵举着火把离开,我把他们两个还有马匹留在林中,这时候天色渐渐放亮,身上的衣服都被露水打湿了。”
荆竺心里一动,自己返回比武现场应该是被戈亮看到了。
“我一个人藏身在山坡上,扒开灌木丛往下看,现场就跟战场一样,满地的尸体,我正准备离开又听到了声音,没想到是先生和大小姐还有其他几个人。”戈亮说道,“因为一时的好奇心,我没有现身,想着等先生走了之后再说,可是……”
“说吧!”荆竺给戈亮添了些茶水。
“就在先生离开后不久,又有人出现了。”戈亮呷了一口接着道。
“现场被人仔细搜查过,不会有活口了。”
“是的,没有人能够死而复生。”戈亮说道,“来的人只有一个老者,看上去五六十岁了,也是在先生停过的地方翻看,找到了两具尸体,其中一位已经身首异处。”
“是不是两位长者的尸体?”荆竺问道。
“没错,他来回跑了两趟,在树林子里掩埋了。”戈亮说道,“我等他离开后去看过,有两座新坟。”
“你跟踪了他?”
“是的,因为我不确定他是否也看见了先生,所以我立刻回到了小林子。”戈亮回应道,“我让他们两个快马追上去,想办法记住他的样子,而我在后面尾随,就这么一直跟到了汉川。”
“那个人也到了汉川?”
“我不清楚他是否有了警觉,最终失去了踪影。”戈亮说道,“我当时就想,得赶紧把这个情况告诉先生,但是又不知道先生去了哪里,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我在汉川码头看到了先生和大小姐上马出行,这才一路跟到了九江,但是我并没有立刻联络先生。”
“你在暗中观察,希望发现那个人?”
“正是如此。”戈亮说道,“先生从净居寺下来后,那个人真的出现了,他一直都是一个人,我们分开跟着,却见他走了水路,是往南边。”
戈亮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这是小喜画的,有八九分相像。”
荆竺双手接过端详了片刻,又递给了小幽和祁玉。
“接下来怎么打算?”荆竺问道,“或者说希望我怎么帮你们。”
“我已然是个废人,整日留在卫所受不了,小喜虽然有些功底,却从小跟着军中的医士厮混,略通些岐黄之术,小佟的武功还行,跟着我一起有过行军的经验,假以时日必然超过我。”戈亮说完站起身,身体前倾,“他们还年轻,需要有人调教。”
“事发突然,我一时间也没有准备,容我今夜想想如何?”荆竺也站起身。
“多谢先生了!”戈亮再度躬身行礼。
“对了,刚才你说小喜略通岐黄,能否请他为大小姐把把脉?”荆竺问道,“她这几天的饮食状况不太好。”
“当然,你们等着,我去唤他。”戈亮说道,“我在军中的名字是‘常亮’。”
不一会,戈亮领着小喜回到屋内,跟荆竺等人重新见礼。
“小喜的大名是……”荆竺问道。
“回先生的话,我叫‘常怀安’,先生叫我小喜即可。”小喜拿出一个软垫看着祁玉,“请大小姐坐下,伸出右手,我给你把把脉。”
祁玉坐下,把胳膊放在软垫上,静静地等着小喜的诊断。
片刻之后,小喜说道,“大小姐并无大恙,只是路上辛劳,加上气候湿润,还不习惯这昼夜的温差,早上出门前喝杯姜茶,多喝些温水即可,若是觉得乏力,可以在水中放一点盐,略微有些咸味就好。”
“还有其他的吗?”祁玉微微皱了皱眉。
“其他?”小喜看了看荆竺,然后对祁玉说道,“大小姐成亲应该不久,不要心急。”
别看这小喜年纪不大,还真有两下子!
祁玉面色微微泛红,“有劳小喜了!”
“常大哥,我另外有住处,明日再叙吧!”荆竺把称呼也改了,不再叫戈亮作戈将军。
空中还在飘着牛毛细雨,荆竺吃过晚饭便坐在房中喝茶,小幽等三人也在屋内。
“我已经通知小波,夜里分三个小组轮流巡视,我带三个人值守第三班。”
小幽最后进屋,说完便把日间的画像摊在了桌上,又取出了笔墨,照着样子重新画了一张,“先生,我去见一下小喜。”
“嗯!”
小幽把两张画像卷起,塞进了细竹管,抓起短剑离开,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匆匆返回,仍然坐在桌前,又勾画了两张,分别塞进了两支细竹管。
“先生,我在九江见过那个人,刚才我已经让小喜他们都看了我画的这张。”小幽说道,“他在大碾屋附近出现过,我早上练功回来和他打了照面,以为是周围的农家人。”
“这么说,他的武功不弱了。”荆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