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竺说完,唰的一下打开了折扇。
随着荆竺的号令,何罗闪、靳泽等靠前的人纷纷举起了青龙会腰牌。
“白堂主要不要一一验看?”
“不必了!”
“阁下果然有些手段,一夜之间悄无声息就把我的堂口弄成这样。”
白堂主的气势忽然间颓废了许多,嘴里喃喃自语了一句,突然间转身从身后的郑教头腰间拔出长剑,大喊道,“生是宁王人,死是宁王鬼,我们来世再做兄弟!”
血光疾射,白堂主窟通一声倒在尘埃之中。
“将军!白老将军!”
郑教头拾起长剑,一指荆竺,“是你逼死了将军!”
这一幕是荆竺始料不及的,他忽然间又想起了关外的小破屋,夏建阳也是放弃了抵抗,当场自刎而亡。
“是吗?”荆竺猛然间喝道,“他的死,你们就没有责任吗?”
“如果不是你们,白将军不会死!”
“这么说来他死得很冤,对吧?”荆竺的情绪忽然间有些失控,“十二年前他跟随宁王入关做了什么?你们又做了什么?”
“十二年前?”
包括郑教头在内的不少人都有些懵圈,但是有两个人看起来还是清醒的,他们慢慢走到白堂主跟前,双膝跪地,帮着整理了服饰,擦了擦脸上的灰尘。
“我知道阁下不是某个藩王的人,恳求一件事。”
“说吧!”荆竺平静了一下呼吸。
“请安葬白将军,不要让他暴尸荒野。”
荆竺还没有来得及回答,这两人已经拔刀自尽!
“我们拼了!”
郑教头长剑一挥,十几位青龙会成员纷纷亮出武器往前冲。
“行动!”
何罗闪大手一挥,四周围霎那间响起阵阵弓弦声,乡民们早就远远地躲在一旁,看着一个个青龙会成员变成刺猬。
“所有的羽箭都拔掉带走,好生安葬吧!”荆竺说道,“昆仑和李台去清理库房,把小喜和胡大人接出来,粮食和马匹都分给乡民们,那些跑掉的肯定在谷口观望,我们午时之前离开。”
一场原以为会惊心动魄的战斗就这么结束了,下一站是‘赛武当’堂口,所有人依照何罗闪和海平的安排分散前往,把荆竺和胡濙留在了后面,最后面的是昆仑和小喜。
“大人被困时为何不愿离开?”荆竺问道。
“离不离开没什么不同。”胡濙淡淡然回应了一句。
“大人还有未尽之事。”
“看来你们早已经知道我的身份。”胡濙摸了一下颌下的小胡须。
“传言未必是真的。”
“先生有所指?”
“只是随便聊聊。”
“我们两个这么打哑谜,先生觉得有趣吗?”胡濙没有表露出不悦的神色。
“大人也算是先帝旧臣了。”
“先帝?”胡濙微笑道,“哪位先帝?”
“大人知道晚生说的是谁。”
胡濙没有立刻接话,在马上沉默了片刻。
“我已经出来第五个年头了,老母亲一直抱恙,我正好远离京城到处走走。”胡濙说道,“我自幼醉心医术,普通的药材和方子无法医治家母。”
“找到了吗?”
“没有。”胡濙摇摇头,“想要家母痊愈除非神药,纵使踏遍名山大川也义不容辞。”
“大人的孝心天地可鉴!”荆竺赞道,“这大好的江山就像我们的母亲,现如今也是多病之身,也需要神药。”
“到底是年轻人,锋芒毕露啊!”
“如果没错的话,晚生的年龄和大人正好相差一轮十二岁,而且今年都是本命年。”荆竺说道,“大人也正当年嘛!”
胡濙没有顺着荆竺的话语去回应,“年初时我就准备来神农架,可是听到了一些传言,临时决定去沙洋堡。”
荆竺心里明白,胡濙说的就是谷王府藏有建文帝的传言。
“可是大人为何改变了行程?”
“因为小先生你啊!”胡濙笑道,“我推算出前路有阻碍,不得已去了龙虎山和三清山,那里钟灵毓秀,说不定能够撞见神药。”
“大人之后悄悄回了一趟家,看望令堂。”
“我的行踪都在小先生的关注之内了。”
“晚生不否认这一点。”
“包括安排小喜吗?”
“大人这一点可是错怪小喜了。”荆竺的声音忽然间变得轻松了,“他是听说大人的医术高超,诚心要拜师,晚生也从未通过小喜获得大人的一举一动。”
“嗯!”胡濙点点头,“小先生不失为坦荡的君子,敢作敢当。”
“晚生也读过几日圣贤书,为人自应当忠义孝悌,圣人之言不敢忘。”
“小先生也在找他,对吧!”胡濙突然间转变了话锋。
“大人认为呢?”荆竺古井不波地把问题踢了回去。
“找到之后又当如何?”
“这也正是晚生想要问的。”
胡濙一愣,旋即说道,“我不知!”
“既然不知,不如继续采药。”
“好!”胡濙朗声笑道,“小先生当真有趣得紧!”
“大人可有意随晚生走一遭?”
“去何处?”
“赣州。”
“去赣州作甚?”
“见几个人。”
“你们打打杀杀的,我懒得陪你,我还要跟小喜去找药。”
“不如我们来个约定如何?”
“什么约定?”
“再过一轮又是我们的本命年,也就是十二年后,晚生让大人见一个想见的人。”
“什么?!”胡濙一惊,“小先生莫要玩笑!”
“十二年,晚生有把握找到他。”
“你这是不怕祸大吗?”胡濙的身体似乎有些颤抖。
“晚生信得过大人。”
“好!我就和你定下这个‘本命约定’。”胡濙饶有兴致地说道,“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既然有了约定,晚生就此别过。”荆竺在马上一抱拳,“小喜,好好跟着师父学本事!昆仑,我们走!”
“嗳……”小喜正想说什么,荆竺和昆仑已经走远。
“喜儿,我们也走吧!”胡濙拍了拍小喜的肩膀。
“去哪?”
“去哪?你从来不问的,今日为何要问呢?”
“师父这几日可急死我了,那可是匪窝,你可真是耐得住!”……
“先生!”
何罗闪见荆竺二人来到近前,轻声唤了一句,问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