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走了半年时间才回到沧州。”秋伯猛咳了几声。
“他们埋在什么位置?”
“记不清了。”秋伯说道,“我收拾好一切就上路了,隐约听到了钟声,像是清凉寺方向传过来的。”
“你回到这里不怕身份暴露吗?”
“我自幼就进宫了,这并不是什么荣耀,所以当时知道的人并不多。”秋伯说道,“太子仁厚,曾经许我回乡祭祖三次,我都是以商人的身份秘密回来的,在这里置办了些田产,又修建了这座宅院,族人和仆役的家属都在前面的小村子。”
“再加上深居简出,也就没人知道你的身份了。”荆竺道,“说说你为什么要派人盯着我吧!”
“盯着你只是个意外。当年徐东成是太子伴读又是太子的近卫刀统,老朽见过几次。”秋伯说道,“太子病逝之后,皇孙也召见过他,继位之后又召见了两次,老朽都是知道的。”
“所以你就找人打探了。”荆竺道,“也因此盯上了安府。”
“除了一些官员,那四年之中,皇帝重复召见的人并不多,我当然对他产生了兴趣。”秋伯说道,“前面我说过,我返乡祭祖都是以商人的身份,我没有子嗣,非常喜欢我大哥的孩子,就把秋落英带去了应天府,给他找了间商户去历练,之后他时常往来于应天府和沧州之间。”
“秋落英知道你的身份,但是这里面的事情并不清楚。”
“我只想他安生度日。”秋伯说道,“建文二年末,皇帝又召见了徐东成,由于这一线都在交战,秋落英因此滞留在应天府,我便让他注意安府的动静。”
“怪不得我们几个人一路被盯梢,也难为他跟了一年半。”荆竺点点头道,“后面的事情我想应该是这样的:秋落英带着可靠之人一直跟到了北地,见我们住下来了,就留下人手继续守候,而那时大局已定,他便先回来看看。”
“不错。”秋伯回应道。
“你想找到徐刀统,但是你们之间并无交集,你便让秋落英临时找了些人,假借戈长亭等人的名义前往北地,希望通过我转告。”荆竺道,“但是我和徐刀统并没有联络。”
“不!你们年初的时候联络了,是在乾陵见的面,对吧!”
“这并不能说明什么。”荆竺道,“戈亮是怎么回事?”
“戈刀统是莱州人氏,有两个儿子,一个是戈亮,还有一个在家经营小本生意,这些情况我是知道的。”秋伯说道,“从这里去莱州不过八百里,快马一日时间即可到。”
荆竺静静地听着秋伯如何自圆其说。
“我能够用的人不多,能想起来的只有徐东成和戈亮了。”秋伯说道,“我让秋落英拿着信物前往怀安,但是戈亮拒不合作。”
“就为了让他去见我,你挟持了他的家人?”荆竺说道,“既然有信物,你完全可以让秋落英直接见我。”
“我不想秋落英陷入太深,他是我唯一的亲人。”
“你真以为自己是个棋手吗?”荆竺冷哼道,“把所有人都当成了你的棋子,一旦戈亮被人盯住,那将会是几条人命?”
“他的父亲是皇帝的忠实护卫,甚至不惜以身殉国,可是他!”秋伯因为激动,剧烈地咳了起来。
“把锦囊拿出来吧!”荆竺做了个伸手的动作,“还有你刚才说的什么信物。”
“锦囊可以给你看,但是信物不行。”
“锦囊应该是太子亲笔,上面写着‘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还有印章。”荆竺道,“其实不看也罢。”
“你知道的的确不少!”
“没有信物,我就只当是听了一个故事。”荆竺道,“既然故事讲完了,我也要走了。”
“之前你答应过我,会帮我找人,对吗?”
“不错!”荆竺道,“但是有个前提,你要让我相信你说的。”
“你是徐东成的儿子,对吗?”
“没有信物,从现在起我拒绝回答任何问题。”
“让你的人进来吧,我拿信物给你。”秋伯的目光中仿佛有了一丝希望,“就在这个石桌下面。”
“小幽!”荆竺走到洞口唤了一声。
秋伯示意小幽移开石桌,下面现出一个小铁盒,“取出来!”
小幽取出小铁盒轻轻放在石桌上,看了看荆竺,立在一旁不说话。
秋伯颤颤巍巍走上前,来回抚摸了几下小铁盒,又用袖子仔细地擦着灰尘,“这里面是他们四个人的护卫腰牌,我没舍得扔。”
“侍卫石锦杰、孔喜银、贾佑德。”荆竺一块块地接过来验看着,“我没见过这些,至少要让我带走一块。”
“这三块你都可以拿走。”秋伯说道,“刀统戈长亭的这块我要留下。”
“可我偏偏看中了戈刀统的。”荆竺把三块腰牌递了回去。
“你是不是以为我会继续拿着腰牌去要挟戈亮?”秋伯摇摇头,“看起来你比徐东成更厉害。”
“我不会武功,没他厉害。”荆竺道,“不过有一点我比他厉害。”
“哦?!”
“我在安府都难得见他,我估计他的女人会很苦,不像我,漂亮女子纠缠不休。”荆竺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在你老人家面前提到女子。”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的父亲?这是忤逆!”秋伯不由得又动了怒。
“千万别这么说!父亲可不能乱认。”荆竺的脸色缓和了许多,“我有爹爹。”
“一个爹爹,一个父亲,不矛盾。”
“哪有你这样的,强迫人家认爹。”荆竺一伸手,“说归说,锦囊呢?”
“给!”秋伯从怀里掏出来递给荆竺,“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徐东成待人处事可不会软硬兼施。”
“都说了,他是他,我是我。”荆竺接过锦囊看了看,又递给小幽,然后回到秋伯手中。
“老人家,我可以相信你说的,仅凭这些,我无法请徐刀统亲自来一趟。”
“你到底要怎样?”秋伯的眼中流露出绝望。
“宫中护卫的腰牌我没见过,这样的锦囊我至少可以拿出三个。”荆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