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罗闪的眼角都要崩裂了，双眼含着泪，“先生，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灭绝人性的畜生！”
“畜生都有情义！”荆竺强忍着泪珠说道，“春秋时期的楚国令尹芈子文曾经得到猛虎喂养，野兽尚且有哺乳之情，何况是人！”
“海平！”
何罗闪下意识地唤了一句，随即便摆了摆手，“一会儿再说吧！”
稍稍平复之后，荆竺说道，“我们经过了长岛、北隍城岛，那一线都可以屯兵泊船，将军为何不在那里安排布防？”
“都是缺银子啊！”刘江叹了一口气，指着海防图说道，“先生刚才说的运粮路线会经过这个北隍城岛，距离你们上岸的地方不过二百里，再航行五百里到这个地方，大鹿岛。”
“将军计划在两座岛屿屯兵泊船吗？”
“去年初我走马上任就踏遍了整个海岸线，大大小小的岛屿也都上去看过。”刘江回应道，“如果从北隍城岛直接到大鹿岛也就五百里，若是倭寇的船队进犯，我可以两边同时出海拦截他们的退路，一个都别想跑！”
“两边对开二百五十里，快船也就四五个时辰，来不及。”
“我正在训练潜海军士，都是挑选了水性极佳之人，在海里泡几个时辰都没问题，只要炮号一响，他们就下海凿船。”
“原来将军早已胸有成竹了！”荆竺赞道，“若是不考虑银子的问题呢？”
“我想过打造几艘趸船，快船平时就挨着趸船停泊。”刘江摇了摇头，“海上风浪大，寻常的快船无法长久泊靠岸边，海浪涌动的力量太大，几下就给拍碎了，再加上风吹日晒雨淋，消耗也大，来不及使用就要修缮。”
“只要能够消灭倭寇，修建工事的费用还有粮草、军饷、快船全部由我解决，将军还有何困难？”荆竺神情严肃地看着刘江的眼睛。
“阵前无戏言，先生请慎重，我刘某受不住！”
“有何大哥作证，粮草和军饷陆续会运抵，快船也很容易解决，最大的困难是如何解决泊靠问题。”荆竺说道，“这个要容我想办法，怕是三五年也想不出好办法。”
“果真如先生所言，刘某替辽东百姓叩谢了！”
“荆竺不才，无法上马杀敌，略尽绵薄而已。”荆竺说道，“按照一百座工事，一千两银子一座够吗？”
“材料肯定够了，还有人力。”
“那就算二十万两，这笔费用请将军在中秋节去何大哥府上取，通过票号的动静太大。”荆竺说道，“以五万大军计算，一年五十万两军饷，我现在就可以确保将军五年的全部费用！”
“先生高义，请受刘某一拜！”
刘江浑身的甲胄哗啦啦一阵作响，单膝点地双手抱拳举过头顶，荆竺赶紧撇过身躯，从侧面搀扶着对方起身。
“万万使不得，将军快快请起！”荆竺说道，“这不仅仅是为了辽东百姓，更是为了我们大明的万千子民！”
“我即刻重新绘制海防图上报朝廷。”
“我还有两件事请将军协助。”荆竺说道，“这件事只有我们三人知晓，所有的事情都是何大哥与将军商议的。”
“这个也在情理之中，何大哥即将赴任平原县，也是有义务协助海防的。”刘江回应道，“另一件事情呢？”
“运送粮草的船只空返不划算，是否可用辽东和山东的海盐相抵？我的兄弟们会找将军索取‘盐引’。”荆竺说道，“就由外面那位海平兄弟跟将军直接沟通。”
“这个请先生放心，这里的海盐取之不尽，先生有多少粮草都尽管送来，我全包了！哈哈哈！”
压在心底一年多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了，刘江忽然间感到一阵轻松。
“那我就再送将军一份礼物。”荆竺趁热打铁说道，“只要将军领军抗击倭寇，每年都有五十万两银子还有粮草。”
“今晚无论如何要跟何大哥还有先生喝几碗！”刘江说道，“我不喝，找几个弟兄过来陪就是！”
“还是来日方长吧！”何罗闪推辞道，“若是真心想请我喝酒，那就等到你的庆功宴，我们一醉方休！”
“一言为定！”
三人正说笑着，外面的小旗领着海平回来禀报。
“先生，我们回来了。”
“有发现吗？”
“往东南方下去不到四十里一个‘城山头’，刻痕在岸边消失，附近只有对面四里远有一座荒岛，叫作‘段坨子’，方圆不足二里。”海平回应道，“我们上去看过，是渔民临时停靠的地方，没有其他发现。”
“段坨子岛？什么情况？”刘江挥了挥手，小旗退出了石堡。
“就在将军随驾出征前的那年冬天，我因为追查一个案子到过盘山驿，也因此误打误撞发现了有人企图突袭粮仓。”荆竺挑紧要的话说道，“案子中的联络人沿途留下刻痕召集聚会，因为担心牵扯到朝鲜国内部事宜，所以暂时终止了追查，这次正好过来，顺便把这个案子又捡了起来。”
“田大人有过消息给我，说是假冒的王子作乱。”何罗闪补充道，“案子里面有倭寇介入，他们学着说我们中土的言语，不仔细听很难辨别，你要加紧盘查。”
“我会注意的，包括那些小岛。”
“海平！”荆竺说道，“以后你要常跟刘将军打交道了。”
海平愣了愣神，“是要我留下吗？”
“愿意吗？”荆竺微笑道。
“当然愿意，请先生帮我传个话给薛莒就是了。”海平毫不犹豫地回应道。
“这个我们路上再说！”荆竺转身说道，“将军，我这就告辞了！”
“这么急？！”刘江又加了一句话，“我可是眼巴巴等着先生的银子了！”
“若是国没了，再多的银子都只是占地方的废物。”
“话虽如此，终归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将军！”
“先生不要再称呼将军了，如蒙不弃，就叫我荣哥，我比何大哥小不了几岁。”
“好！我记得你这位重振荣耀的荣哥！”荆竺也笑道，“有朝一日来喝你的庆功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