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一跪下,吓得赵思淙背脊冒汗,脑子一阵嗡嗡响,突然感觉自己都没病了,精气神都被他彻底吓出来了。
“你、你搞什么你给我起来!”他说话都不利索了,真是抬手去抓跪着的人,奈何是真的病了,手上没劲头,扯了小半会儿,跪在跟前的赵思危依旧屹立不动,真是气得捂嘴直咳嗽,“你可别是来送我上路的……”
如今这东宫里里外外都没有他的人了,各方势力的人都有。
更别说,近身守着他的都是赵负苍的人。
这要是被看了去,再偷听都听不全,岂不是要说他在逼赵思危做什么了。
他现在不能做错任何事,否则母后会在大内出事的。
还有告老还乡的燕家上下。
父皇多想让燕家倒塌,他最是感同身受的,只要现在再出点幺蛾子,退一万步说,哪怕就算是前线战事失利,都不会让燕家继续有壮大的可能。
这就是父皇眼下对燕家的态度。
而父皇现在重病,他这个储君已经算是倒塌废掉了,因此,为了朝纲的稳固,父皇必然要马上在推一个皇子起来。
就是眼下的赵思危了。
只是父皇还是算错了一点,赵思危不是任由他摆布的棋子,是可以反杀他的猎豹。
赵思淙其实一直觉得自个看人挺准的。
就比如张瞻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就比如说觉得纪汀窈是个特能藏的女子。
你看,都猜中了。
只不过,还是太膨胀了,在赵思危手里翻车了。
“还请兄长成全我。”赵思危言真意切,“张瞻这小子什么德行,兄长也是清楚明白,并且领教过的,真是脾气上来,多少头马儿都拉不回来的,若是让他在眼下的怒气随心而动,必然是要出事的。”
“你都奈何不了他,他能听我的?”赵思淙一个劲摆手拒绝,“我现在活着高低是个太子,只要还没被废除,母后在大内就会平安,你让我去和张瞻玩,你没把我当哥哥。”
“你看,哥哥也知道你还是个太子,就因着这个身份,能牵扯的东西就太多了,所以张瞻一定会来找你,软硬一起上,若是哥哥拒绝了他,那他若是去找了别人合作,我们就可以一起等死了。、”
“那万一张瞻把我说动了呢?”赵思淙笑眯眯看他,见他沉默着不说话,反而笑意更深,就让我好好呆在这牢笼里面畅快几日如何?”
“若是哥哥和张瞻真的携手了,那么,我也认所有的下场。”赵思危说的非常认真。
二人对视片刻,赵思淙败下阵来,连连叹息,“得了,起来吧,我知道你是不达目的死不罢休的德行,起来!”看他还是不动,“好了,知道了,帮你帮你!”
赵思危很是感激,“那兄长知道,张瞻首先会让你做什么吗?”
“不,你先来告诉我,张瞻到底是想要做什么,这小子现在我有点看不懂,你是看着他长大的,必然是明白的。”
赵思危:“这是个很长远的故事,要从张瞻的生母开始讲起来。”
“我现在最多的就是时间,你讲清楚了,我分清楚了利弊,才能打消所有的顾虑和你合作对不对?你我前面十几年都井水不犯河水的,甚至还见缝插针,有机会就要踩对方两三下,你突然来给我说合作,我不害怕,你觉得正常吗?”
赵思危无奈的很,也知道这种时候绝对不能急躁。
赵思淙的配合是非常重要的。
只要能够把赵思淙拉到自己的阵营来,张瞻就绝对翻不了天,只要张瞻不翻天,这辈子他就能赢。
张瞻虽然最不可控。
但他这辈子从活过来开始,每天都在想这辈子如何不被张瞻坑到死。
其实就很简单,张瞻就是心狠,就是手段野的很。
只要将他的路都算准了,不要堵着,去疏通就成了。
虽然还是有一点改变。
就比如说,这辈子一开始,他是真的想要弄死张瞻,只是搞清楚了很多上辈子的疑惑后,反而知道,他反而是欠了张瞻太多了。
既如此,那么就等着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在慢慢的看怎么还清楚才是。
本以为这辈子他算是赢了,现在看来,老天爷还是在给他开玩笑,所有的一切又要和上辈子重合起来了。
可没人有错,既如此,他就想要尽最大的努力,让这一切都停下来。
赵思危将前因后果都一一告诉了赵思淙。
赵思淙听的瞠目结舌,最后连着呼吸都彻底屏住了,“你娘,你娘是疯了吗!”
明明知道张瞻是皇家血脉还敢,还敢!
难怪张瞻后面对娴妃的态度转变的他都百思不得其解,这要是换成他,八成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了。
“父皇,父皇也是糊涂了吗?”赵思淙咳嗽了起来,“父皇分明什么都知道,现在是要做什么,是要看着张瞻和你斗法吗,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对朝堂安稳又有什么好处?”
赵思淙说着,就要掀开被褥要起身,“来人,咳咳……”
“父皇是什么性子,大哥还不清楚吗?”赵思危按住要起身的人,“他要的不就是皇子不和吗,若是我们都兄友弟恭了,岂不是都要去和他唱反调了?”
“父皇是如何上位的,大哥应该比我更清楚吧,他对你的母亲,是又喜欢又防备,你其实不差,你这个储君说白了,做的不是很好,但是也觉得不坏,否则这些年,你的储君之位不会坐的如此稳固。、”
“可是父皇不放心你,不信任你,对你有顾虑,对你母后,对你的外家不信任,哪怕你是他的儿子,他也不想把他的权利真的交给我。”
“而我,我早就看明白了皇室没什么亲情,知道我只有藏拙才能活下去,也知道父皇是要我和母妃挨刀,我和母妃的存在不就是对付你们母子吗?”
“我本以为只要听话,就能好好活着,我母妃大概也是这样想的,而现在呢?”
“大哥,我们现在的敌人不是张瞻,是父皇,父皇知道张瞻想要做什么,现在脑子不清醒的张瞻,在父皇看来才是对他有利的。”
“父皇害怕他的权势被分散了,害怕我们两个去让他活着,就是去了皇权。”
“所以,父皇现在一定会扶持张瞻来和我作对。”
赵思危看赵思淙抬手,才闭上嘴。
“好,我知道了,这个忙我帮你,只是我被张瞻脑子动得快,我怕不是他的对手、”赵思淙其实真不是不帮忙,而是他太有自知之明了,他很清楚自己压根不是张瞻的对手。
赵思危笑笑,“我知道,他是我一手带大的,我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要知道他想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赵思淙白了他一眼,自个靠着枕头上,“说罢。”
等着离开东宫时,已经入夜了,
赵思危累的靠着马车上小睡,等着马车停下时,就瞧着汀窈坐在他旁边,他立刻坐起身,“这是……”
汀窈对他笑,“既醒了,咱们就去吃饭,你不是很喜欢归家楼的饭菜吗。”
汀窈早就在路上等着他了,知道他去东宫肯定心情会不好,越是事情多的事情越是要放轻松。
她能够想到的地方,就只有归家楼了。
前世他们二人在归家楼见了很多人,甚至都快要将这里当做半个家了。
汀窈摸了摸他疲倦的脸。
“真是应该听你的。”赵思危开口。
“听我的?你骗我呢。”汀窈拍了拍他的脸,“当初我让你别回京城,你非要回京城。”
说的是当时张瞻要回京城的事情。
所有的事情就是从那一日开始改变的。
甚至于,现在汀窈都不知道系统给她开的金手指是不是已经彻底收回去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赵思危的心声。
当然,也有可能赵思危早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一日的发生,已经做好了一切的防范和准备。
对他而言,现在发生的一切其实都孩子他认为的可操控范畴之中。
赵思危跟着她下车,也笑了笑。
也是,就是再重来一次,他也会坚定不移的带着张瞻回到京城,去改变张老太爷,和张老太太的死。
只要这两个人还活着,张瞻就还有紧箍咒。
二人进了归家楼,到了熟悉的雅间坐着。
“这里风景是真好。”汀窈站在五楼的窗户边,将京城繁华的街市一览无遗,“夜景是真的好啊。”
她目光落到远处。
这是她这辈子才发现的。
这里能够看到平阳侯府,能够看到私宅。
前世的赵思危没事的时候就很喜欢来待着。
不,是每次和手底下的人开会后,总是会在这里自己待很久。
当时她也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功夫想着赵思危的心里世界,倒是没注意这一点。
现在想想。
赵思危心中只把张瞻当做过对手。
在他的心中,可能是他自己都没发现的,他从来没有将张瞻当做真的敌人。
只是在不停的防御防备,即便是真的爆发了,也没有真的伤害他的姓名。
只是现在……
“今日我和太子说清楚了,他答应帮衬了,你和纪岸芷说的如何了。”
“岸芷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汀窈重重的叹了口气,知道命运的轮盘再次转动了起来,“不过是和前世一样,只是,这一次你想要的结果,你要想清楚了怎么去操控。”
赵思危既已经保住了燕家上下,那么,就不会和前世一样,要赵思淙派系的力量全部都是小时瓦解。
这一次,赵思危应该是想要保住所有人。
所以,他要想的事情就更多,每一个环节都不能出问题、。
“你小姑姑那边,也要多注意。”
前世赵负儿也是更加偏心张瞻的。
张瞻和谁都处得来是个特别致命的。
张瞻一开始给自己的定位,就是个外交官身份,他想要靠着自己给赵思危,或者给他自己不停的有后路,不停的有靠山。
张瞻自己或许都没有想过,他有朝一日会背叛赵思危。
真的到了要背叛的时候,他就相当于带走了赵思危绝大多数的支持。
这辈子,居然是因此钟釉岭。
一个前世根本没有丝毫出场戏份的人。
真是蝴蝶效应。
汀窈无声的叹息。
“怎么了?”赵思危看她,“你还担忧起来了,我们赢了一次,这一次也不会输的,别怕。”
汀窈觉得这不是输赢的事情,而是赵思危这次在走新的路。
是要改变所有的人剧情,如此一来一旦一个地方没有对,所有的一切都会不受控制乱走。
“不会有事的。”赵思危仿佛也是在说给自己听,“这一次我们都会好好的,没人会死。”
汀窈嗯了一声。
“不会有人会死的。”
“不。”赵思危突然说,“有人是应该死掉的。”
汀窈望着他,就听着赵思危说,“父皇应该死,这一次的一切都是他引起的。”
分明一开始就可以认下张瞻的,根本无动于衷,这说明了什么,说明父皇对张瞻的亲娘也是也只是一时兴起,压根就没有什么喜欢。
或者也觉得,把这个孩子丢在平阳侯府,也是对平阳侯府的一种控制。
毕竟现在能够捏着军权的簪缨贵族少之又少,平阳侯府是从开国就一直如此。
从来如此,对父皇而言,就是危险。
父皇对皇权渴望,是一种他都无法理解的。
明明已经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了,偏偏还是觉得不够,始终觉得有人要夺走他的一切。
到头来,是真的让张瞻起来了心思。
只是张瞻想要当皇帝了,
不,这小子就想要当个米虫!
这一点赵思危非常的清楚。
这辈子让他更加清楚了。
汀窈不会去评价这位皇帝。
她现在在古代,又是如此的身份,很清楚有些人,赵思危可以明着电瓶,但是她不能。
“汀窈,我们又要开始夜不能寐了。”赵思危就说。
汀窈笑了笑,这是她一开始就做好的准备。
“所以,有件事我希望你能够先答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