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泽极为不爽的冰山脸。
“赳妮啊,真的坚持不下来,就弃权吧,那也没有什么的。”
“什么?!怎么连你也这样说我?弃权?我真的那么逊吗?”骆锦风也口口声声的要我弃权,现在连何鹰丘也不鼓励我,一个劲地给我泄气。
“是不想让你因为这个就难为自己,这种比赛不必太当真的。”何鹰丘把大手压在我的肩膀上,眼睛真诚的看着我,“胜利者,不单单是靠比赛较量出来的。”
骆锦风听到他的话,禁不住瞪圆了眼睛,嘴巴微微张开,一副荒妙绝伦的表情。
东泽雪儿已经烦躁地抱起胳膊,噘起嘴巴转视其他。
其他同学也都一副惊掉眼珠的样子消化不下何鹰丘的话。
何鹰丘什么意思呢?为什么胜利者不是比赛得出来的?不比赛怎么能够知道谁是胜利者呢?
“哎唷……好痛!”突然,我捂着肚子蹲下了身子。
“啊?怎么了?”骆锦风第一个跳起来,紧张得问着我。
“姐姐?!”
“赳妮!”
“哎唷哟,肚子里有虫子咬我啊!”我的肚子痛得要死,恨不得翻搅起里面的五脏六腑。
“你别吓唬我啊!我们去医院!”骆锦风已经抱起我,朝门外奔去。
“不要……”我瘪着脸拒绝。
“让该死的比赛滚蛋去吧!”锦风气急不耐、心焦意乱。
“去厕所……”
“什么?!”
“拉肚子……”
“轰!”所有人都摔倒了。
“梆!”一声枪响,参加万米的一群女生咿咿呀呀地冲出了起跑线。
哎唷、哎唷!我两眼瞪着前面的东泽雪儿,把吃奶的劲儿都用到了追赶这个美女上。
NND!她个东泽雪儿腿长身细,跑起来轻松自如、健步如飞。
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腾挪着步伐,努力不被她抛下太远。身边的丫头越来越少,前面的对手也人烟稀少。
“加油、加油!”
“东泽学姐必胜!”
“赳妮姐加油啊!”哈哈,竟然能够听到来自老班的鼓劲声。
我抹一抹大颗、大颗的汗珠,挤出一抹狰狞的笑容,对着看台上的拉拉队示意。
“集中精力!”骆锦风一声从天而降的怒叱喷到我的脑袋上,吓得我一个机灵。
啥子时候他跑到我的外跑道处了?看他一头汗水的样子,难不成跟着我跑了很久?
“呼呼……你、你怎么跟着我跑?”我瞅着他满脸通红的样子,想笑却又不敢笑。
“闲得没有事干呗!”他忽然一巴掌拍过来,打在我的后背,“别弓腰!像只大龙虾……”
“死家伙!滚开!不要妨碍我比赛!”我吸着冷气,把背挺直。
“少废话!注意你的呼吸节奏!用鼻子呼吸!”骆锦风开始一二地数起呼吸的要领,我果真在他的指导下,感觉身体轻松很多。
“啊!”突然一阵巨痛,使我的身体重重向前栽去!好像我的膝盖处被什么子弹打中了似的……
“嗖!”在我落地前一秒,一个身体率先接触了地面,把我托抱在怀里。
“啊!怎么了?好像是锦风哥摔倒了耶!”
“哪里啊,明明是康赳妮把锦风哥推倒的嘛!”
“好心疼哦,我的王子怎么样啊?”
“那个康赳妮怎么这样沾光,可以跟锦风哥亲密接触……”
我听着排山倒海的惊叹,趴在骆锦风的身子上,嗯,人体沙发感觉还不错。
“起来啊,肥猪……”身下的骆锦风呲牙咧嘴从鼻腔里憋出声。
“哦,忘记你是垫背的了。”我慌张起身,查看骆锦风的情况。
他的小腿因为摩擦而滑出长长的血口,足有二十厘米!汩汩的血流涌冒而出。
“骆锦风,你的腿受伤了耶!”我捂嘴大叫,心跳顿时乱了频率。
“嗤嗤……”他勉强坐起身子,吸着冷气,却瞪大眼睛怪叫道,“你的腿怎么回事?!怎么鼓了一个大包?!过来我看看……”
“哦?我的腿?”我傻乎乎地低头找寻自己的腿部,却已经被他快速握住小腿,拉到他的近处,他细细地心疼不已地吹着我的膝盖。
“该死的,是哪个混蛋打得你?!疼不疼?忍着点,咱们这就去医院!”他的发丝被汗水浸湿,一绺绺垂在额头上,透过密匝匝的珠子,我看到了他紧皱的眉头,以及眼眸里明显的担忧和心疼。
“别管我了!你的腿在不停地流血啊!”我被他小腿处的一大片嫣红吓坏了,声音带有了哭腔。
“你这个笨蛋!你被人偷袭了,知不知道?”他不理会我,一眼不错地审视着我的膝盖,手竟然禁不住微微颤抖,眼睛瞬间就湿润了,“鼓了好大的包啊,一定疼坏了吧?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你稍微、轻轻蜷一下腿试试?”
“骆锦风!”我很生他的气,因为他这样一览无余的关怀。
“轻点跺脚!你这样任性会伤到骨头的!”他急红了脸,两手抱住我的腿,阻止我气急的跳脚。
“骆锦风!我讨厌你!”我任由他抱着我的腿,拼命喊出这句话,泪水就情不自禁地哗哗滴落。
“我背你去医院……”他仿佛没有听到我的咒骂,想挣扎着站起身子。
“呜呜……骆锦风……我……我讨厌你……呜呜……”其实我知道,这一刻,我有说不出的感动和心痛,因为他对我的那份细致和体贴,更为了他染红鞋子的血口。
“别哭了,一会儿就好了……”他跛着一条腿,咬牙站起身子,连看都没有看一眼自己的伤口,用大手轻轻擦擦我的泪水,把他宽厚的后背弯向我,哄着我,“来!趴上来,我背你去医院!”
泪眼朦胧中,我看到了他转脸的那副情真意切的表情,脑袋就被这个男孩的行为击打得浑浑噩噩、一片汪洋大海——好像远处呼啦啦跑来一群后勤医护人员,好像看台上的众多同学都惊诧地站起了身子,好像有无数人在圈起手大喊着什么‘锦风哥’,好像骆锦风拉过了我的身子,踉跄中背起了我……
天在晃来晃去,地在凹凸不平地变形,所有的声音都戛然而止,连画面都断断续续的,仿佛dvd出现了马赛克。
我只看到了,红红的、一颗颗、顺着一个掘犟的男孩的腿,流下的一痕血路……
“天哪!锦风哥受伤了!他竟然还背着那个笨蛋!”
“呜呜,我的锦风哥啊,怎么这样舍己为人,不顾自己的伤口而去背着那个男人婆呢?”
“锦风哥好伟大哦!”
“该死的康赳妮!滚下来,那是多么温暖的后背啊!”
……
声音又在一个分割点后,突然返还给我的耳朵。
操场上因为我们的意外事故而变得乱成一锅粥,很多带着标志牌的服务的同学都纷纷围了过来,老师和主任们也都紧张地靠近我们。
“怎么回事?这位同学怎么回事?”一个值勤老师问着骆锦风。
骆锦风不理会他,继续背着我向体育馆外挪动脚步。
“锦风哥,要不要我们来背?您的腿也受伤了啊!”骆锦风的几个跟班也挤了过来。
“是啊,锦风哥,让给我们来背赳妮姐吧,保证把她安全送到医院!”
“看样子,您的腿伤很严重耶!”
副校长带着几个中层校领导也赶了过来,上推着眼镜,急切地问:“这位同学,你先放她下来好不好?学校会负责把你们一起送到医院的。”
所有人的话,骆锦风都充耳不闻,脚下一步不停,左右晃着向外面走去。
“呜呜……我讨厌你……呜呜……讨厌……”我终于恢复了视听,破开嗓子哭号起来。
“别哭了,我的心都碎了……”他紧闭的嘴巴在听到我的声音后才有了反应,轻轻拍拍我的屁屁,“我们这就去医院……”
他旁若无人地穿过一个个人影,仿佛铁人一样固执地背着我迈动着步伐,忽视了所有目瞪口呆的人。
“呜呜……讨厌你……”我的拳头一下下挥打在他的后背上,眼泪热热地弄痛了我的眼眶。
不知打了几下,我再也不忍心捶打他一下!而是揪住了他的衣服,握紧了手指,难以自制地趴在他的肩头,号啕大哭。
“唔唔……骆锦风……骆锦风……唔唔……”
心痛!无法言喻的心痛!他,这个默默无声、一如既往地疼惜着我的男孩,把所有的高情厚意都隐藏在谈笑自若中,不求回报地始终如一地关怀着我,没有甜言蜜语,也没有海誓山盟,只有不遗余力的帮助和不顾一切的保护。自己的腿明明已经血肉模糊、自顾不暇,却时刻牵肠挂肚着我的安危!让我怎能不感动!让我怎能不心痛!让我怎能不负疚!
舍弃所有人的帮助,固执己见的骆锦风终于支撑着把我背到了医院,看到我躺在外科的病床上后,他对着我心满意足地一个微笑,就地倒了过去!
“骆锦风!”
“天哪,大夫,这不是重症患者背着轻度患者嘛!”
“真是的,这是开什么国际玩笑嘛!这个家伙的腿要完蛋了!”
我闭上泪眼,不能再说一句话。
腿部被打上了石膏,胳膊上滴着点滴,骆锦风仍旧昏睡着,身旁已经聚集了众多的朋友。
“姐姐,裁判员判定你是弃权了。”
“哦,知道了。”胜败已经无所谓了,目前我最在意的是锦风的身体。
“锦风真的好帅啊,为了我都能够对姐姐这样伟大,真令我感动啊!今后,我一定要好好的爱他!”
“嗯……”我还能说什么呢?
“赳妮!你……能不能来一下?”鹰丘突然撞了进来,眼睛红红的。
“好!”
我们俩不再说话,默契地极速向梦歧的病房走去。
呼吸机连接着梦歧的鼻翼,把他秀挺的鼻梁都遮盖住了。心律监控都在运行着,不停地嘀嘀声让人感觉到丝丝不祥。
梦歧像一张白纸,孱弱地躺在床上,微微闭着眼睛艰难地呼吸着。
我未语泪先流,上前轻轻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凉凉的,没有一点温度,虚空地张着,没有一点抓握我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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