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范蒙德口吐鲜血，但还是佝偻着站了起来，“好险呐。”
在吐息将至的时候，范蒙德下意识将黑暗物质汇聚至胸口。
也正是这样下意识的行为救了他一命。
恩格曼本就被重创，这下更是风中残烛，她半边身子都已经被腐蚀干净了，徒留血淋淋的内脏。
狂暴的龙血滴在地上，“滋滋”的响声更为这里增添了一分危机感。
看起来，恩格曼背后的神明并没有放弃反击，吐息还在充能。
同样的错误范蒙德不会犯两次，这一次他要彻底砍下恩格曼的头颅。
随着长剑高高举起，黑暗物质也在同一时刻汇聚于剑尖，这是两种能量与规则的对碰，也是神明之间的对碰。
似乎范蒙德总是能先恩格曼一步，龙神本就没有赐予恩格曼太多的规则力量。
恩格曼被斩首只是一瞬的事，时间都好像要在此刻静止。
一只似龙非龙的人类闯入了战斗，这是贸然插足的第三者。
凯德悬立于半空，尽情展开双翅，这一瞬，天空中的烈日都好像被遮蔽。
“嗯？”
范蒙德被闯入的奇怪生物给撞飞，吐息也和他们擦肩而过。
范德蒙与恩格曼的状态不同，这些黑暗物质竟然在凯德的撞击下有些萎缩。
但下一秒黑暗物质再一次覆盖范蒙德的身体，黑色长剑很轻松就斩下了凯德的半边翅膀。
“嘶……”
凯德倒吸一口气，狠狠给了范蒙德一脚，两人的距离也因此拉开。
这黑暗物质似乎并不一般，伤口处还在持续腐蚀，凯德瞬间做出了选择，转头看向恩格曼。
或许现在的他并不是这位老国王的对手，但马上就不一定了。
“规则之力不是你可以染指的，滚开！”
范蒙德误以为凯德是为了龙神的力量而来，提起暗物质长剑。
凯德在失去了半边翅膀之后似乎并不能跟上范蒙德的速度，范蒙德的长剑再一次落在凯德另一半翅膀上，好了，这下子凯德只剩那双竖瞳可以证明身份了。
凯德咬着牙硬抗这一击，他注意到因为攻击次数，范蒙德身上的黑暗物质已经很少了，他再一次露出了自己的原貌。
“是他！”
魔法书也不淡定了，他一见到这张朝思暮想的脸庞，就恨不得把牙齿咬碎。
是啊，怎么能不算是朝思暮想呢，他做梦都想要把这个老东西碎尸万段。
“告诉我怎么做，凯德。”
魔法书在这时候反而更加清醒了，像是将要达到彼岸的摆渡者。
他没有被仇恨冲昏头脑，反而准备配合凯德。
魔法书，不，是诺亚，诺亚知道现在只有凯德才能完成那件事，彻底撕毁凛冬王室虚伪的面具。
他不奢求什么名誉，只是想要彻底享受复仇的快感。
也是啊，为了这一天他等了这么久，或许一开始他是想要为自己正名的，但现在不一样了。
时间冲刷了很多东西，包括心底的祈祷，以及一些微不足道的希望。
只有完全的复仇才能抚慰诺亚的心灵，那是他唯一还记得的事。
“用尽全力，把魔法用在那头巨龙上。”
凯德把所有的希望都赌在升级上，能够单独设立一个晋级任务，升级后获得的奖励都不一般。
凯德只能这样去赌，他也只剩这一个办法。
白银之神的使者为何会如此强大，凯德想不明白，或许白银之神本身就是一尊强盛的神明，但凯德从未听闻。
既然白银之神也有使徒，那是否也意味着，光明女神也会有使徒。
这一点凯德已经有答案了，或许下一次见到露西的时候，她已经变得不一样了。
但凯德仍然愿意相信，光明女神会信守承诺。
“六阶魔法：元素暴走”
这是诺亚领悟元素的终极奥义，也是他除了亡灵魔法最拿手的魔法。
他曾无数次梦见过这些暴走的元素会将那虚伪的国王撕成碎片，但现在这压箱底的魔法似乎找错了仇人。
诺亚相信凯德，这是他唯一复仇的机会。
为了这一次机会他愿意去赌，也愿意付出一切，哪怕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是啊，就算是亡魂，又能有多少个百年呢，诺亚的灵魂在魔法书内早就已经破败不堪了，他只是还不愿意结束这一切。
所以他宁愿承受无与伦比的折磨，也要继续等下去，他的心早就被一种名为执念的东西给占据了，诺亚为了执念而生，也为了执念而死。
混乱的元素猛然爆发，冲刷在恩格曼鲜血淋漓的身体上，这些元素本来是没有机会破开恩格曼的防御，但黑暗物质代劳了。
凯德也终于抽出契约长剑，任由范蒙德刺穿自己的身体。
这是赌上生命和灵魂的一击，凯德握紧手中长剑，没有丝毫犹豫。
到最后，凯德还是用了艾格妮丝的力量，这突然增多的属性让凯德能够在濒危状态下保持不死，就连涌入身体的黑暗物质都置之不理。
绝大部分的黑暗物质进入了凯德的身体，那些残暴无礼的东西正在迅速腐蚀凯德巨龙一般的体质。
但凯德的长剑还是落下了，直直地插进恩格曼的脑袋，一番搅动后，这具傀儡最后的链接也被断开了。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恩格曼死死盯着凯德，似乎是想要把凯德彻底印在脑子里。
那微微细响，似乎是在说明什么。
凯德盯着恩格曼，没来由地冒出一句话，“找到你了。”
“叮，恭喜宿主击杀龙神使者恩格曼，以完成晋级任务，接下来将发放经验值与灵魂，并获得死亡法则15%”
这一瞬，天地静止，颤动的冥界是在欢呼。
“你其实早就发现了吧？凯德。”
白骨之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凯德身前，这里没有什么龙神使者恩格曼，也没有什么范蒙德，只有他们两人而已。
凯德对白骨之王的手段感到惊奇，“这是？”
明明上一秒还在拼死拼活，下一秒就发生如此变故。
凯德用左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有弹性，又使劲捏了捏，居然会感到疼。
“别试了，这是权利交替的时刻，世界都要为此静止。”
白骨之王似乎很感叹，他挥挥手变出两把椅子。
“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就是不知道你，凯德，究竟是怎么想的。”
白骨之王的语气中带着解脱，千百年来孤独的等待，让他备受折磨。
“所以……”凯德犹豫着开口，他其实有一个猜测，“你其实是生死之王没错吧？”
虽然是系统告诉自己这具骷髅的身份，但谁说一具骷髅不能有两个身份的？
骷髅大方的点头，他明白凯德会猜出一些事情。
“当然，这一点很容易看出来。”
凯德再一次试着开口，“所以，我们其实是一体的？”
这个猜测其实是凯德最近才有的，毕竟，如果他真的是什么穿越而来的家伙，白骨之王没必要把所谓的什么系统给他，更没必要真正帮助他。
唯有一个解释，凯德并不是穿越而来的，他本来就属于这个世界，只是他的记忆出了一些差错。
而具骷髅，想必也就是凯德以前的身体了，凯德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恐怕也只有现在的这具骷髅知道了。
“很聪明，我以为你猜到这一点还要一些时间，我都打算公布答案了。”
骷髅不慌不忙地晒着太阳，他很享受这段时间。
也是啊，劳累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该下班了。
骷髅用手画出一个圆，“为了引导你，我可是花了不少功夫，我有时候会暗暗骂你怎么那么笨，但那和骂自己有什么区别。”
“现在终于，不，还有一次……”说到这里，骷髅似乎又有些沮丧了，白高兴一场。
“是因为……我的实力现在还不能承载完全的记忆？还是说……”
凯德没有继续说下去，他觉得骷髅已经明白了。
“这就对了，不愧是我。”骷髅赞赏地点头，以前他怎么看不出来自己这么聪明。
骷髅追忆着那段时光，“为了给你塑造这段记忆，我可是费了老劲了，唉，终于是苦尽甘来了，那时候我没少求赫墨拉。”
骷髅想起那段艰辛的日子，不由得潸然泪下。
“等等。”凯德觉得很奇怪，这根本说不通，“可是为什么要给我塞一段记忆，如果让我保持原来的我，难道恢复实力的速度不会更快？”
是啊，这是很奇怪的一点。
“你以为转生很轻松？”骷髅叉着腰，这简直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到了我们那个境界，光是转生都很困难，更别提要保留完全的记忆了，就算是一丝都不行。”
“那样承载了太多因果的记忆，会让这具初生的身体爆体而亡，所以只能出此下策。”
“更何况。”骷髅抬起头看向天空，“世界也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强大的个体本就不允许被转生，我们已经是做到极限了。”
骷髅说到这里忍不住要给自己竖一个大拇指了，怎么困难的事情他都能做到，那还有什么做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