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白突然把车子转了个弯,不顾关芗哇哇的乱叫开错了路,直接把车停在了一家火锅店前。
关芗:“吃火锅?”
滕白:“这家店逼格高,一个人来不接待,至少两个人才行。”
关芗:“……”
滕白这是拿她来凑数。
滕白:“你先进去,我提前定了位置。”
关芗看着桌上摆着的九宫格锅子,里面红红的汤底,摸摸自己的胃,虽然这样的火锅让她很怀念,但自从做完胃镜后,她就没再碰过。
滕白进来后,第一件事让服务员换了汤底,一半红汤一半清汤。
关芗:“你不能吃辣?”
滕白:“你就能吃?”
关芗:“我不能,我妈知道了得骂死我。”
滕白:“胃不好饮食上更要节制,不要什么垃圾食品都往里塞。”
关芗:“……”
罗里吧嗦的换做以前,一句“活该”了事。
关芗:“你以前从不这样对我讲话。”
滕白选好了菜单,擦擦手道:“一顿火锅,换你一个答案,值吧。”
关芗:“那得看你想知道什么,如果我回答不上来,你岂不是很吃亏。”
滕白慢慢把肉分别下进红汤和清汤,缓缓道:“为什么没参加付芊芊的婚礼?”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涉及的隐私太多了,关芗哼道:“你赢了,这顿火锅值了。”
滕白呵呵一笑。
关芗:“那天我胃疼。”
滕白:“这个不是理由。”
关芗:“管它是不是呢,很重要吗?信你的不会再问,不信你的,你就是拿出诊断书,他依然认为你造假。”
滕白:“你自己呢?真是如此吗?”
关芗:“我当时特别羡慕你,躲在国外省掉了多少糟心事,我真的,从得知付芊芊领证开始,每一天都带着被凌迟处死的绝望心情,上班下班,看着她试婚纱,拍婚纱照,结婚,生孩子……我去,现在想想,抗压能力应该是那时候锻炼出来的。”
滕白:“然后呢,你不能总是绝望的,你怎么消化和接受这些的。”
关芗:“这个,怎么说呢,可能我没心没肺惯了,科里事情一多,我就没空想这些了,等科里的事情一过,再想起来,觉得好遥远啊,感觉就变了。”
滕白:“你这个回答,轻飘飘的,让我质疑你是否真的动过真心。”
关芗夹走最后一片熟肉,“我说没动过,可能都对不起你这些年,视我为眼中钉的怨念。”
滕白接着往锅里下生肉片,“说得好。”
关芗:“小时候,我妈给我讲过一个故事,说两个妇女争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娃娃,都说是自己家的,又拿不出确凿的证据,孩子不能辩认哪个是自己的亲娘,闹来闹去就闹到县衙里,县官令妇女各拽孩子一只胳膊,用力往自己的方向拉,刚一用力孩子痛了,嗷嗷哭,其中一个妇女松了手……”
滕白:“这个故事我也听过,它强调的是母爱,你跑题了。”
关芗:“你换个角度想嘛,我和付芊芊的老公都在争付芊芊,付芊芊不是襁褓中的孩子,她有判断,她选择了现在的老公,那么我,出于对她的爱,不想看到她疼,不想让她哭,只好放手成全她。”
滕白:“……”
关芗:“我知道有些牵强,但是不是这个理。”
滕白:“我要是你,我就死死的拽住。”
关芗:“那样只会让付芊芊更恨你,滕白,不是所有感情都值得我们死死拽住,特别是在对方已经做出选择的情况下,给彼此留点最后的颜面不好吗?你一回来就把付芊芊逼的没退路,付芊芊一直给你留面子,拿我出来做挡箭牌,我夹在你俩中间再一次经受打击,我心态崩了吗?没有。我不难受吗?难受,只不过你们都没留意而已。”
关芗:“不过呢,也让我更清楚的看到,我在付芊芊心中的位置,果然比你差一截,如果咱俩情况对调,现在是我把付芊芊逼到无路可退,付芊芊一定不会让你当挡箭牌。”
关芗:“滕白,我只能说,你曾经赢了。”
心大的人不配拥有悲伤,因为悲伤滞留超不过三秒。
滕白:“现在还不是输个彻底。”
关芗:“又在我面前酸,真是的,我还要再加一盘肉。”
滕白招来服务员。
关芗摸着圆鼓鼓的肚子,今晚又吃多了,明明全程都在说,但也不耽误吃肉。
滕白:“对不起,以后不为难你了。”
关芗:“别跟我道歉,你一天不放手,我就得一直夹在你们中间。”
滕白:“我回去好好想想。”
关芗太希望自己一番苦口婆心,真能劝得滕白放下执拗,这样的话,付芊芊也不用撮合她跟滕白了。
关芗最终没回关萍女士那里,太晚了,她怕扰了关萍女士的好梦,还怕第二天早上的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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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芗坐在护士站,杵着脑袋反思,昨晚顾着美食没顾脑袋,滕白从她这里套走了不少的人生感悟,一顿火锅就打发了?学费是不是太便宜了。
付芊芊敲敲桌子,“欸,想什么呢?还没正式下文件呢,你就心不在焉了?工作不做了?”
关芗驴唇不对马嘴道:“亲爱的,你的福气在后头呢。”
付芊芊:“……”
这话产检的大夫也跟她说过。
付芊芊:“你别吓我。”
关芗:“吓你什么?”
付芊芊:“我没打算生二胎。”
关芗:“我是说,滕白应该很快不会再困扰你了。”
付芊芊:“……”
付芊芊:“你们进展这么神速吗?”
关芗:“不是我们,是滕白受了我的点拨,不出意外很快想通,到时候咱们三个都能松快松快,你也别再撮合我和滕白了,真的不合适。”
付芊芊:“哪里不合适?我越看越觉得你俩有姻缘。”
关芗:“……”
付芊芊:“我已经看到你跟滕白之间的那条长长的红线。”
关芗:“……”
付芊芊想假戏真做,好歹问问她这个当事人的意见,红线搁哪儿呢,关芗立刻拿剪刀剪掉。
付芊芊:“滕白人很好的。”
关芗:“那你干嘛不自己留着。”
付芊芊:“因为我不够优秀,她值得更好的。”
关芗:“……”
这话听着咋这么耳熟呢,貌似很多大猪蹄子都说过……
滕白不知是真想通了,还是怎么的,对付芊芊的态度淡了很多,面对滕白的转变,付芊芊激动地抓着关芗的衣领,使劲摇她。
付芊芊:“关芗,你给滕白灌了什么迷糊汤,真的见效。”
关芗:“别摇了,我头晕。”
付芊芊:“你若是打滕白回来就这么做工作,岂不是更好?”
关芗:“滕白也只是现在肯听我说两句。”
付芊芊突然停手,现在肯听话,什么意思?以前不听话咯。从不听话到听话,这个过程比她想的快多了。
付芊芊:“不对啊,滕白这么听你的话,却不听我的话,咱俩明显被差别对待了,滕白这是闹哪样?”
关芗:“亲,拜托你弄清楚形势,我和滕白现在是同病相怜的难姐难妹,必要时候肯定会抱团取暖,滕白对我相比之前好感度蹭蹭涨,你就不一样了,滕白到现在心里还是有你的,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自己不努力,我一个外人真帮不上什么大忙。”
付芊芊:“知道你能力有限,人还怂,我也不勉强你,只要你能打开滕白的心门,让我走出来就行。”
关芗:“亲,你这就强人所难了吧,滕白多注重个人隐私,我这是往枪口上撞。”
付芊芊:“你几分钟前不是说,滕白听你的话嘛,她现在已经不听我的话了,你不能袖手旁观。”
关芗:“……”
不知这闹心事何时是个头,关芗不求全身而退,留个全尸不过分吧。说起来这一堆烂摊子真不关关芗什么事,本来关芗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看热闹,因为一时的心软,非常不幸的引火烧身,直到现在,还没爬出来。
关芗真想找个没人的角落,狂扇自己两巴掌,长长记性,看自己下回还敢不敢跟着瞎掺和了,当个旁观者吃瓜看剧有什么不好。
调任文件很快下发,关芗下个月1号就要去呼吸内科走马上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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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下个月1号还有半个月时间,小袁护士和小李护士悄悄为迎接新护士长到来做准备。
小袁护士:“风水轮流转,以前关芗得称呼我一声姐,现在,我得叫人家一声姐。”
小李护士:“谁还不是这个情况,除了小果果护士。”
小袁护士:“我都不好意思说你,你跟关芗同一年来的,你看看人家,爬上领导层,你呢,一上班就开始八卦。”
小李护士:“术业有专攻,我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吃瓜看热闹上。”
小袁护士:“朽木不可雕也。”
小李护士:“你踏实肯干,不也跟我一样,我一看到你,就想像到若干年后自己的样子,所以啊,得过且过,开心最重要。”
小袁护士:“嗯,我看你的心早飞了,恨不得跑到急诊那边去巴结新护士长。”
小李护士:“那还用巴结?早些共事时没给关芗穿小鞋,现在人家回来了,自然不会为难我,新官上任三把火,袁姐,你信我,一把都不会烧到咱俩的。”
小袁护士:“但愿吧。”
关芗这阵子又多了一项工作,科里选出新的接班人后,关芗得亲自带他,让他尽快适应护士长这个角色,该做什么,怎么做,关芗观察一天下来,觉得他比自己刚上任时上道多了,到底是一开始就在急诊科混的。
付芊芊说邀请关芗下馆子,关芗以为只是简单的吃点东西,算是为她送行了,结果……
谁能告诉关芗,为什么滕白也来了。
看付芊芊专注于哄孩子,以及滕白云淡风轻的翻着菜单,关芗脑袋里的问号都要炸出来了。
什么滕白不听付芊芊的话,现在看来都是托词,不听付芊芊的话,难不成滕白是不请自来?
好大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