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上的一圈红痕，像是细密的红线在她心上缠了一圈，勒的她喘不过气。
她盯着陆晏斐，一颗心越来越冷。
“不是她说，我就信了，”陆晏斐怒火中烧，怒声说，“是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五年前，他初见叶知悠，看到她耳垂上的红痣，怀疑她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派人调查过她。
他查到了她待过得福利院。
福利院的院长说，她长的娇娇软软，好像很软、很好欺负的模样，可她的性子又冷又坚强倔强，从来不受任何委屈。
谁要是看她好欺负，就欺负她，算是看错人了。
不管是谁想欺负她，她一定会找到机会，狠狠的报复回去。
院长还给他讲了几个例子，他听的津津有味。
那时的他，并不觉得这是缺点。
反而，他很佩服她。
一个那么漂亮的女孩儿，无依无靠，没亲人，没背景。
她要是再没点心机手段，骨头再不硬，自己立不起来，早就被人从里到外欺负个干净，怎么能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考上全国最好的大学？
他不但没因为她的睚眦必报而讨厌她，反而敬佩她、欣赏她。
被人欺负了，就狠狠的报复回去，他不认为这样做有错。
可是，把这样的睚眦必报用在孟芊芊身上，就错了！
孟芊芊是他的救命恩人。
没能力救她，眼睁睁看着她被坏人拖走，是他做了十几年的噩梦。
当年，他们陆家和警方尽了最大的努力搜寻她，却遍寻不到她的踪迹，他就忍不住怀疑，她被坏人害死了。
她成了他埋藏在心底的痛苦，和此生最大的遗憾。
可天可怜见，她没死，她还好好的活着，并且出现在了他眼前。
他发誓，他要照顾她、保护她，再不让任何人欺负她、伤害她。
可是，就在锦城，在他的眼皮底下，她被人打的鼻青脸肿，遍体鳞伤。
这让他怎么能不愤怒？
让他怎么容忍？
想到孟芊芊被打得鼻青脸肿，面目全非的样子，他的心头涌起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
他再次抓住叶知悠的手腕：“换衣服，跟我去医院，给芊芊赔礼道歉！”
这次，他控制了力道，没有抓痛叶知悠。
叶知悠依然把他的手甩开了。
她坐直身体，看着他，一字一字缓缓说：“陆晏斐，我们曾经对彼此承诺过，我们要对彼此坦诚，不撒谎，不欺骗对方。
过去，我从没对你撒过谎。
今天，我也依然不会对你撒谎。
孟芊芊被人打，不是我做的，我丝毫不知情……”
她看着他的眼睛，问他：“你信吗？”
她扯了扯嘴角，笑了一声，笑容苦涩：“你还信我的话吗？”
看着她苦涩的笑容，像是有人往陆晏斐的胃里塞进去一整只的苦瓜。
那只苦瓜苦涩的味道，清凉降火，像是一盆冷水将他心头燃烧的怒火浇灭。
他心头愤怒燃烧的火焰被浇灭的干干净净，继而涌上一股心虚。
他开始怀疑自己。
他是不是真的弄错了？
他老婆确实从不撒谎骗他。
她说没做，就是没做。
或许，真不是他老婆做的。
他想到刚刚冲他老婆发了一大通脾气，把他老婆从被子里拽起来，还拽痛了她的手腕……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看向叶知悠的手腕。
她纤细白嫩的手腕上一圈鲜艳的红痕，在灯光下格外刺眼。
他顿时心疼了，上前握住叶知悠的手，小声问：“疼不疼？
我去拿药膏，给你揉一揉。”
他飞快找来药膏，想给叶知悠上药。
叶知悠躲开了。
他看了叶知悠一眼，再次去抓她的手：“刚刚是我冲动了，没控制好力道，抓疼你了。
但我不是故意的。
我是在气头上，没意识到自己用了多大力气，我向你道歉。
但不管任何时候，身体都是最重要的。
你再怎么生气，别委屈自己，咱们先把药上了，好吗？”
叶知悠再次躲开他的手，定定看着他，声音仍旧轻缓，却冷冰冰的，没什么温度：“陆晏斐，手腕伤了，可以上药，心伤了，怎么办呢？
以后，咱们要一直过这样的日子吗？”
孟芊芊出现之前，他们从没红过脸、吵过架。
孟芊芊出现之后，他们隔三差五就闹一场。
他们之间，有多少感情，禁得起这样的消磨？
再这样继续下去，他们曾经恩爱甜蜜、人人艳羡的婚姻，一定会变成鸡肋。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她冷漠麻木的神情，让陆晏斐心痛。
他抿了抿唇，低声说：“对不起……今天，我的确太冲动了，情绪有些失控。
主要是……芊芊伤的太重了……
十五年前，我没能力保护她，让她被坏人带走。
为此，我做了十五年的噩梦。
每次，我在梦里看到她被坏人拖走，我想大喊大叫，想冲过去救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然后，我就会在噩梦中惊醒。
认出她之后，我发誓我会保护好她，弥补我十五年的遗憾。
可我却没做到。
我让她在我身边就被歹徒袭击，伤的鼻青脸肿，面目全非。
我很自责……”
他放下药膏，没再试图去抓叶知悠的手，而是伸手抱住她，将她揽进怀里，低头把脸埋进她颈窝：“悠悠……她是我唯一的执念。
我做梦都想保护她、照顾好她，却没能做到。
我因为自己的无能而愤怒，情绪失控。
抓你的手腕时，我没注意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该用那么大的力气拽你。
我错了。
你别生气了，原谅我，好不好？”
他道歉道的这样快，像是有一团什么东西堵在叶知悠的心口，让她发泄不出来。
他也没打她，只是抓她的手腕时，忘记了控制力道，他都道歉了，她还能怎样？
打他一顿吗？
没有任何意义。
就这样原谅他吗？
她心里过不去。
她很难过、很难过，却不知道该怎样发泄她的难过。
她任陆晏斐抱着，一动不动。
许久之后，陆晏斐松开她，小心翼翼看她：“老婆……你要是还生气，我让你打一顿好不好？
你随便打，打多少下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