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王府人人自危。
慕依霜从微妙的尴尬中回过神来，也心知二姨娘属实活该，她根本就不关心凌承霄会怎么样。
瞥了眼属于凌承霄的、鲜红欲滴的小点，催情药确实不是毒药，但以他的身体素质来说，与毒药也无异了。
真要被二姨娘得逞，凌承霄放肆过后怕是也痛苦万分，二姨娘依旧难逃一劫。
左右都失宠了个彻底。
啧，真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消息很快就通过线人，原封不动地传入深宫。
“什么？！”
容贵妃彼时正在同凌子贺话家常，正说得起兴，就见心腹太监一脸凝重地附耳道：“容妃娘娘，不好了，柳氏彻底失宠了！”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本宫才叫她争宠几日，便直接失宠了？？”
“柳氏按照您的吩咐，拿着布袋里的药放入粥中，眼看着魏王就要喝了……”太监叹息一声，“谁知竟被那慕依霜所察觉，当众打翻了粥，魏王也因此而震怒。”
“狠狠杖责了二姨娘，人至今都昏迷不醒！”
“又是这个贱人！”容妃横眉冷对，气得拍桌。
“母妃莫气。”凌子贺说着安慰的话，面上却是一派阴翳，“儿臣早就知道这慕依霜不是个好对付的，屡屡坏我等之事，着实可恶……”
“凌承霄下手这般狠戾，本宫看也不是个好东西！”容妃嘲弄道，“下个药教他风流快活而已。”
她都给凌霆瀚下过，后者享受至极，怎么不见发怒？
就他不得了！
“娘娘好不容易才安插进去的人……”太监皱眉，“现在可如何是好？”
魏王是废了，但他手中始终握有兵权和战功，无论是容妃还是皇后，面上不屑心中却始终是忌惮的。
显然，凌子贺是不将凌承霄放在眼里的：“区区一个凌承霄，还能翻天了不成？人没了便没了吧！至于那慕依霜……”
容妃冷静下来，“这夫妻俩都不似表面那般简单，要小心对付了。”
宫墙的另一片角落，雅舍。
“哦？给我儿下药？”
德妃轻轻将鱼食洒进池子里，笑了笑，又洒下一捧。
宫女忍不住提醒：“娘娘，再喂下去，鱼儿恐怕会撑死。”
“撑死？”德妃挑了挑眉，手中剩余的鱼食倾洒而出，瞬间，池子里聚满了锦鲤，数鱼翻腾，溅起不小的水花。她看着这一幕，笑得薄凉：“只有不听话贪吃的鱼儿，才会被撑死。”
宫女似懂非懂地递上手帕。
德妃将手擦拭干净，终于将重心放在正事上：“下的什么药？”
“据……来报，是催情药。”
“这样啊，”她毫不在意地扔回手帕，“也好，我儿这般大了，也该留个种了。”
说话间，手不自觉地摸向自己的肚子，微微出神，须臾又狠狠拽紧，布料直发皱。
“可这手段并不光彩，就算真有孩子怕是也不得王爷喜爱……”
德妃看向她，“那又如何呢？”
宫女一愣。
“只要能留有孩子，”德妃笑意凉凉，“得不得夫君喜爱很重要吗？孩子啊……”
生来就是取代父亲位置的。
喜爱不过是捷径，捷径实在没有也是没关系的。
“告诉她，她做得很好。”
宫女颔首。
德妃想到什么，循循叮嘱：“早日勾到我儿的心，本宫早日有赏。她也不希望弟弟在宫中的差事遇到什么困难吧？至于那慕依霜……”
“她说，王爷待她似乎不太一般。”
“只待她一人不一般？”
“是。”
德妃眯了眯眼，“本宫的宵儿要么喜爱千万人，要么谁都不喜。”
宫女不解地抬头，只来得及看见一抹衣袂。
风波渐熄。
二姨娘禁闭养伤的同时，阿丑伤势大好，基本没问题了。按理说，伤经动骨一百天，何况又是那般凶险的位置？古时武夫的身体素质，实在让慕依霜叹为观止。
“阿丑，这几个姨娘背后或许都不简单。我要你盯着她们，想办法查清这背后之人。”慕依霜正式下达第一个命令。
阿丑欣然领命：“交给我吧，主子！”
“只有知晓这背后之人，知己知彼，才好应对。”若是背后有皇后，她就得好好斟酌一番了。
倒不是怂了皇后，实在是和这种以施虐为快感的人比不了。
大家底线就不一样。
慕依霜最多以医者的手段让人吃点苦头，皇后可是要生生将人折磨疯了、死了才高兴，甚至不需要以仇恨为媒介。令人发指。
“参见王爷。”阿丑突然冒出一句，随即颔首。
慕依霜一怔，回头看见凌承霄苍白着一张脸，静静出现在院中。
前几日他处置了二姨娘之后便赶去上朝，恰巧边关旱灾之后又出暴乱，接连忙了许久都不见人影。
“慕依霜。”他开口，带着淡淡的疲倦。
名字，而非王妃。
慕依霜歪头，“王爷找我？”
“上次之事，本王还未谢你。”凌承霄轻声道。许是落日余晖温柔了轮廓，也许是他太疲倦、敛了脾性，此时竟显得格外温和。
慕依霜诧异地扬起眉梢：“不用谢，你我一条船嘛。”
凌承霄轻轻嗯了声，“这个情，本王承了。”
忙碌之余，他不知为何，脑海总会浮现出慕依霜漫不经心的模样以及最后伸手时的果决。
她似乎又救了他一次。
作为一个男人，被下这种药简直是奇耻大辱；眼中闪过冷光，这背后之人……呵。
说完，看向阿丑。
阿丑不动，直到慕依霜微微颔首之后这才默默退回阴影处。
慕依霜勾起满意的笑，“王爷想说什么？”
“粥中的药本王查过了，并非二姨娘能接触到的。更何况，本王的人也并没有查到她擅自买药一事。”
在她并不意外的表情下，缓缓补充：“但，之前王府暗卫监视到她与身份不明之人接触。”
慕依霜秒懂：“王爷的意思是，那药就是这人给二姨娘的？”
凌承霄笑意薄凉，“宫中的阴私之物罢了……”
宫中？
慕依霜直觉他知道的不少，果然，凌承霄伸手将眼前的花枝折断，平静地警告她：“有些事情，王妃想要知道就需得自己查，能查到，才说明有资格知道。”
查不到的，那便是没有资格了。
没有资格却又知晓，纯属就是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