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热闹的可不止宫中，还有丞相府。
慕依雪受此大辱，哭着跑回了相府。注意到其他人怪异的目光，她恨不得拿块布把头给罩起来！
“呜呜呜爹爹！”
慕连山刚回来就听到爱女的哭喊声，当即心疼地将人拥入怀中，怜惜问：“雪儿，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都怪雪儿不好，姐姐才那么对我……”
提起慕依霜，慕连山瞬间冷了脸色：“这个逆女！今日赏花会，雪儿说声对不起便足矣，她还做了什么？”
慕依雪哭得好不可怜：“姐姐当众羞辱我，说我、我勾引荣轩哥哥，说是我逼迫她嫁给魏王呜呜呜……”抽了抽气，“爹爹，雪儿的名声都毁了！”
“逆女！她怎么敢！”
慕连山眼神喷火：“我慕家究竟是哪里对不起她了？之前她痴痴傻傻，就算有婚约在前又怎么配得上太子？未来国母是个傻子，岂不贻笑大方？”
“为国为家，我主动退让，之后也将她许配给了魏王。”
“她还想怎么样？！”
现在脑子清醒了，就开始贪恋国母的位置了，贪恋不成又想毁了是吗？着实可恨！
“爹爹别气，这件事到底是我们对不起姐姐……”
话落，慕连山果然更气了。
“这慕依霜和她娘一样，都不是个安分的东西！”他眼中闪过羞辱和不齿，转瞬消失，“雪儿别气，你好好养胎，爹爹自会为你讨回公道。”
“可是……”慕依雪迟疑道，“雪儿的声誉毁了便毁了，连带着相府和爹爹的清誉……雪儿实在无颜，都怪我！”
说着，又开始低低啜泣。
慕连山哼了声：“我乃大周丞相，谁敢在我面前胡言乱语？”
怀中，慕依雪勾起深深的笑。
第二天，慕连山下了朝便直奔魏王府。
随侍上前敲门，趾高气扬：“开门！丞相来见。”
魏王府虽然也不是好欺负的，但门童对上当朝丞相，也不自觉矮了一截：“丞相可有拜帖？”
“放肆！”随侍训斥道，“丞相和你们魏王可是岳侄，一家人窜门要什么拜帖？”
慕连山站在一旁，摆足了架子。
门童瘪了瘪嘴，装什么啊？谁不知道丞相府的丑事？王爷心里认不认你这个岳父还不一定呢！
最后还是开了门。
慕连山命令道：“带王妃来见我。”
说着，自行去了会客厅。
门童在后面瞪大眼睛，这未免太没规矩了些！丞相官再大也是臣，王妃嫁进王府那就是皇亲国戚，他怎么跟使唤小厮一样？
太不把他们王府放在眼里了吧！
门童愤愤地去了主院厢房，见王妃捧着本书专心致志，想到慕连山心有不满，颔首却并无几分恭敬：“启禀王妃，丞相要见您。”
慕依霜闻言并不意外，头也不抬道：“不见。”
“……”门童一愣，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当下有几分犹豫，“那毕竟是您的亲长，若是不见……”
慕依霜一脸不耐，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慕连山是来干嘛的，见他哪有看手札来的有意思？但这毕竟不是现代，为人子行事太刚强会被千夫所指的。
于是果断道：“带过来吧。”
说完见门童久久不走，又问：“还有事？”
门童道：“丞相让您过去见他……”
慕依霜翻篇的动作一顿，冷笑道：“让我过去见他？”
脸怎么这么大呢？“我乃王妃，自是他来见我！告诉他，见与不见全看在他。”
这话着实解气！
门童精神一振，大声道：“是！”
之前的不满烟消云散。
门童回去就一板一眼地将慕依霜的话转述给慕连山，慕连山气得拍桌：“我是她爹！她胆敢如此无礼？！”
“丞相大人慎言。”
“一个门童也配教我做事？”慕连山瞪他。
门童行了一礼：“小的不敢，只是王妃的原话就是这样。”
慕连山有火发不出，半晌，还是怒气冲冲地起身。刚到厢房便扬声嘲弄：“霜儿好大的架子，如今做了王妃就是不一样！”
狗叫。
慕依霜终于放下手札，见他进来也不起身，淡淡道：“爹爹来了啊。”
“本相不来可还见不到你呢！”慕连山冷笑连连，“生你养你，结果你就是这样回报本相的？”
“的确比不上妹妹会替爹爹分忧。”慕依霜反唇相讥，面上却一派单纯的模样，“妹妹知晓爹爹的野心，特意找姐夫苟合怀孕，这才奠定了慕家未来在大周的地位呀！”
“这一点，霜儿万万比不上。”
“你！”慕连山被噎住，话锋一转，“说来说去，你还是在怨雪儿抢了太子。”
慕依霜歪头：“难道我不该怨吗？”
“雪儿和太子两情相悦……”
“我纵然不喜太子。”她打断，“那也不是他们苟合、置亲人和伦理于不顾的理由，霜儿以为，只有不通灵性的畜生才没有伦理可言。爹爹你说呢？”
说到后面，眼眸愈发锋利，直击心魄。
慕连山真的不通理吗？
能官至丞相，从来都不是傻的。可惜，过分的偏心让他一叶障目，也不在意被苛待的那个有多痛苦。
“够了！这一切都是我指使雪儿做的，够了吗？”为了维护慕依雪，他甚至主动揽下责任，“我是你爹，你还敢诘责我不成？”
慕依霜心中蓦地涌起的一股委屈……那是原主残留的情绪吗？她攥紧拳头，眼眸转冷：“爹爹比起在我这里耍威风，不如走出去，去那些茶楼戏院听听那些人是怎么看待你这个丞相的！”
说着起身上前，指着窗外的天，气势凌人：“他们会如你这般诘责本王妃，还是聚在一起不齿素有贤相之称的您！内里是有多么腐烂无耻？”
慕连山瞳孔微缩。
慕依霜步步紧逼，冰冷而缓慢道：“您可以管住所见之人的嘴，那您管得住天下悠悠众口吗？”
“慕依霜你放肆！”
“放肆的不是我！”慕依霜声音陡然拔高，“慕家权大、攀上东宫又如何？你去御史台看看，那里可有言官拼着不要这顶乌纱帽也要参你一本的折子？！”
声音铿锵有力，哪像深宅妇人能说出口的？
慕连山在高处站的太久，目空一切，早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如今被自己的女儿这样质问，一时竟莫名心虚：“你、你忤逆亲长……”
“啪啪。”
鼓掌声从门口响起，来人正是凌承霄，已不知在外面听了多久。
身后几名随侍静静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