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依霜顶着一头鸡窝，憋屈地下床抢过陆轩手上的书，万分心疼地拍了拍灰尘。她还敢怒不敢言：“大家都好好说话，动什么手嘛……”
余光瞥到后面的荣荣，脑子后知后觉地转了几转，眉毛蓦地一竖，怒了：“好啊你，现在倒学会搬救兵来治我了！”
仔细想来，还不是第一次了！
小家伙本事见长啊！
荣荣俏皮地冲慕依霜吐了吐舌头，“今日这般盛事，荣荣可不敢让主子姐姐去迟了。”
“所以你就去搬救兵？”
“愣着做什么？”凌承霄懒得听她们主仆斗嘴，扫过一众丫鬟，手上转动轮子径直转身，“伺候王妃更衣。”
“是，王爷。”
慕依霜看着向自己涌来的丫鬟们，再次回想起太后寿辰那天被支配的恐惧……
……
“王爷。”
黑风从暗处走来，在凌承霄身前站定，低声道：“属下已经安排妥当。”
凌承霄眸光闪了闪。
“以诸多性命为保，定护王爷王妃周全。”
“这射猎大赛，”凌承霄望着天边升起的太阳，嗓音泛寒，“或许不少人都会借机文章。”
“……”
“有劳。”
“王爷这是哪里的话？”黑风抬头，漆黑的眼神定定，“您对属下有救命与知遇之恩，保护您是属下的分内之事。”
“我收拾好了，现在出发？”慕依霜走出厢房，一身胡服，头发如男子般高高束起，潇洒利落、英气十足。
她不喜欢这般厚实且坚硬的衣服，一边走，一边埋头扯衣袖。
见人出来，黑风收声，默默退去一旁。
凌承霄看着慕依霜走向自己，微风拂过，火红的披风飒飒起舞，如初阳般耀眼。她身子虽然娇小，却胜在玲珑有致、腰身比例好，乍一看倒有几分戏曲中女将军的味道。
许是总算弄好袖子，慕依霜抬头，艳丽的衣服衬得她小脸愈发娇嫩，眸光潋滟，有光，盛满慵懒的暖意。
“王妃可真好看。”
“对呀，平日里不收拾打扮，还真看不出来如此惊艳呢！”
耳边，丫鬟们窃窃私语。
眼眸渐渐幽深，凌承霄缓缓阖上眼，复又睁开，已是一派清明：“……好。”
慕依霜对自己的脸不甚在意，大条惯了，丝毫没注意到其他人眼中的惊艳之色。她一身笨重也不要人搀扶，两三步就蹦进车辇，末了还回头：“要我拉你一把吗？”
荣荣：“……”
主子姐姐怎么就不懂在夫君面前装一装娇弱呢？
果然，就见凌承霄一脸冷漠道：“不需要。”
慕依霜耸耸肩，转身时想起什么，又回头对荣荣道：“今儿阿丑跟着本王妃就行，你就不用来了。”
荣荣愣了愣：“主子姐姐？”
她没有多解释：“在府中好好呆着。”
话落，起轿，再不看后面不情不愿的人。
凌承霄稳坐在里面，淡淡抬眸：“你倒是关照她。”
“她还小。何况今日盛事人多眼杂，若是被皇后认出来便不好了。”
“只是这样？”凌承霄意味不明道。
慕依霜闻言斜睨他，“清楚还问？”
此次大赛，还不知有多少魑魅魍魉在后面等着呢，荣荣还小，她暂且不想将人牵连进去。
“没有你这般待下人的。”凌承霄并不认同，“下人便是下人，若是有多余的感情，便是软肋。”
出乎意料的，慕依霜点头很利索：“你说得对，但我做不到。”
凌承霄却蓦地眯眼：“王妃对个下人都可如此贴心，不知对本王又有几分真心？”
“少试探我。”她现在当真是随意了许多，“和个孩子比什么？”
何况那是她的人，与凌承霄自是不同。
“本王连个孩子都比不过？”
“怎么，你是凌三岁不成？”
“胆敢戏弄本王……”
“行了行了。”慕依霜打断他，“我还没睡醒呢，眯会儿，到了叫我。”
说完，竟真的闭上眼。
凌承霄居高临下地俯视她，眼眸漆黑，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
喧天锣鼓响起，将睡梦中的人惊醒。
外头的太监恭敬道：“恭请王爷、王妃下轿。”
慕依霜一骨碌起身，睡眼惺忪地推着凌承霄下去，结果冤家路窄，正正好碰上凌荣轩和凌子贺一行人。
两人衣冠楚楚，穿着一样的胡服，只有太子的为彰显身份而更加华丽。
“是四弟和弟妹啊。”凌子贺开口便是阴阳怪气，倒是凌荣轩乍见慕依霜这副打扮，愣了愣，眼神迟迟没有移开。
凌承霄眼眸微沉，淡淡道：“太子殿下，三哥。”
说完，不着痕迹地侧身挡住凌荣轩的视线。
而凌子贺一脸轻蔑，毫不掩饰地落在他的双膝之下，笑着嘲弄道：“本皇子还以为四弟今儿个不会来了，还同大哥好生遗憾呢！”
“三弟别这么说。”凌荣轩虚伪道，“四弟能出来走走也是好的。”
根本就是在讽刺凌承霄一个双腿残疾的人也好意思来射猎大会！慕依霜心中冷哼，面上勾起笑：“太子殿下同三皇子这般惊讶，怎么，是往年没见过我夫君来？没记错的话，天家子弟若无公务在身，都必须参加呢。”
“你们不会连这个都不知晓吧？”
凌子贺脸色僵了僵，随即嗤笑道：“本皇子不需要知道这些！”
“也是。”慕依霜轻飘飘道，“三皇子悠闲自在惯了，时时都有空来，自是不需要知道这些。”
凌承霄没忍住：“扑哧。”
他这个王妃嘴上倒是从不饶人。
“你！”
“我怎么了？”
凌荣轩拉住凌子贺，眉眼冷厉：“一段时日不见，霜儿愈发伶牙俐齿了。”
她依旧是那副欠得慌的模样：“没办法啊，能好好做个弱女子，谁又不想呢？”说着，双手一摊，“可能本王妃头上写着‘好欺负’三个字吧。”
凌子贺是个冲动的：“谁欺负你们了！本皇子说得不对吗？双腿残废之人可参加不了射猎大赛！”
话落，冷凝的气氛瞬间被推向顶端。
“呵呵。”凌承霄轻轻笑了，指尖不紧不慢地叩击扶手，仿佛叩在某些人的心上。他掀起眼皮子，漫不经心道：“三哥这么快就忘了？”
“……之前的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