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怎肯独娉婷
诗念2024-08-22 11:086,435

  “好!”二人击掌为誓!

  半月之后清吹来到了军营,四年多没见了,清吹更加含蓄清宁了,远远看去如云绕青山。他看见知白莞尔一笑,知白却惭愧的不敢看他。

  清吹与她并肩而立,“能够再见到他,我多谢你。”是真的谢,哪怕她是在利用他。

  “清吹……”知白愈发愧疚。

  “他……想必也老了吧?”战场上的风沙一定又吹白了他的两鬓,身上的伤又增加了吧?没有他为他用麦麸躯寒,下雨天的时候他身上的伤口会不会很痛?

  他那样的眼神令知白不由得想起了慕容雪弄。清吹与秦令分手的时候,正是她与慕容雪弄正情浓的时候,没想到今日截然相反。她和慕容雪弄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不过能看到清吹与秦令重归于好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如此一想知白反倒轻松起来了,“再老也老不过我啊!”

  清吹摇了摇头,“你的眼睛一样年轻。”

  知白略略黯然,“是么?”然后执起清吹的手,“你要幸福,我就也幸福了。我们总要有人幸福才算圆满啊!”

  清吹点点头,“我努力。”

  知白在以后一直记得清吹点头的样子,那时,他是真的决心要寻找到幸福的,也坚信他会得到幸福。可是那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

  第二天她和清吹坐着马车前往秦令营中,秦令特意派亲兵来迎接清吹,这个殊遇让清吹宁静的脸微红。然那些迎接的亲兵忽然冲杀过去,忌统军被击得溃散,粮草被烧,一时军心涣散!

  梨合拼死保护知白和清吹逃了回来,南厘不得不下令撤兵到阳城关,秦令直逼阳城关而来!

  忌统军遭此大败积愤然堆转移到清吹身上,知白拼死相护,清吹才没被那些人杀害。

  这晚她在灯下苦思退兵良策,梨合端了药来,“先喝了药吧。”

  知白疲倦的挥挥手,梨合坚持,“你咳嗽愈发厉害了,药一定要喝。”

  知白笑了笑,“一年没见,你倒是学会体贴人了。”不忍拂他意喝了药,将碗一放继续看地画。

  梨合静静地看着她的身影。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值韶华,在雪影梅林里,一张脸也素净清傲的如梅上雪,可是看起来却如此的可亲可爱。如今……不,如今她依然是韶华之龄,只是说出去谁也不相信吧!白发如雪,容颜枯皱,可是她的眼睛依然那么清亮,清亮的他不敢逼视。

  知白看着看着只觉头一阵昏,不支的趴在桌子上。

  梨合走过去抱起她放在简易的行军床上,替她掩好被子。默默凝视了她半晌,然后转身离去。

  知白,你不愿做的事,你不愿做的孽,我来做。

  知白一觉醒来的时候已是黄昏,帐外是阵阵的呼号声,是秦令下令攻打阳城关了!她趿了鞋便向阳城关跑去,厮杀声却忽然听了下来。她不知道出了何事急急的向阳城关跑去。

  终于到阳城关下,只见城墙之上士兵如麻,而在城墙的嘹望塔一个蓝青衣衫的男子赫然站立着,清宁含蓄,又风骨清冽。

  宋清吹!

  他怎么会在那里?

  知白心里急然就升起一阵不祥之感,忽忽奔上城楼。

  清吹脚下是一个白玉雕成的舟,舟有三尺长,舟中是绿玉雕成的荷叶,他立在荷叶上,俯首看着城墙下如潮水般攻城的人。

  为首的那个人黑甲长枪,正是秦令。

  他静默的凝视着秦令,一语也不说,秦令也仰首看着他,两人之间相隔何止百里,却似乎已看到彼此眼底。

  万星沉入目,一眼已相惜。

  相对中清吹忽然就挥袖起舞起来,嘹望塔上天风荡荡,他每一动衣袖便如旌旗便猎猎作响,显出他衣下的骨削瘦清挺,脆硬如玉。可那么脆硬的骨一弯一折却如锦缎般柔软,如水般灵动。就像他的性子,柔软着又坚韧着。

  夕阳照在白玉的船上,如血如燃。他踏着血船上的荷叶起舞,起转回旋、下腰、收肩……每一个动作都优雅娴熟,像跳了千遍万遍。而每一眼他都看向秦令,这一舞是为秦令而舞!

  这么绝美的舞知白却越看越心惊,她呼喝着清吹下来,可是那船正的就燃了起来!“哄”得一声便烧了起来!

  原来那船里盛满了酒水!

  而清吹浑然不觉,依然踏着荷叶起舞。火鼓着他蓝青的衣,像一只蝶在火红的花海里起舞,又像一朵红棘花在沙漠里灼烈绽放。他且舞且唱,“君怜惜,借我一湾眸,看穿前世今生两闲愁……”

  忽然他一振衣袖,跳下嘹望塔,如一只折了翅的蝶,在风中飘荡扑卷,飘然零落……

  清吹!

  知白终于失嘶出声,那一刹她觉得天地都死寂了!死寂寂的一片!

  她最后一次看到清吹笑了,那笑在如血的夕阳里,像沙漠里的红棘花般,开得干渴,也开得烈艳绝决。

  不甘寂寞红尘死,燃尽生平涅槃生!

  当年的诗一语成谶。原来这就是宿命!她早该想到这个男子不是水做的,因为水是没有骨的,而他,如水般的皮囊下,包裹的是一根灼灼烈骨!

  忌统军胜了!南厘趁秦令失神的当儿带阳城关的将军冲杀出去,梨合带军偷袭敌军粮草,折回与南厘左右夹击,豫国大败。凌王秦令,豫国最雄才大略的将军自杀身亡!

  知白病了,卧床不起。

  梨合端着药进来,知白背里而躺,只是挥了挥手逐客。

  “豫国退兵了,阳城关保住了,阳城关的万千百姓可以活下来了,你为什么不看我?”

  知白倦怠的闭上眼,不想搭理。原因无它,出此计的人,让宋清吹以死来阻秦令的人,——是梨合!

  梨合振振有词,“自幼你便教我两利相权从其重,两害相衡趋其轻,以宋清吹一人换阳城关万千百姓安宁,是划得来的。”

  倔强坚毅地跪坐在她床前,半晌知白支起身子,伸手想摸摸梨合的头终于无力垂下,“你没有错,错的是我。我恨绝了这样的牺牲,我恨绝了这一场生!”

  “知白……”

  “叫我师父。”梨合知道她在告诉他,他还没有资格出师。眼神顿时一黯,可是为什么?明明自己胜利了!

  知白无力的躺下,“你出去吧!”

  休养了半个月知白便回去了,慕容雪弄的伤好了,于是她如以往一般做他的床奴,在阆寰阁里修书。

  这晚她修书困了便趴在书案上睡着了,不小心衣袖带倒了烛台,燃烧了书卷。阆寰阁里都是古卷,一烧即着。等到发现的时候火已成势。

  墨眉端了宵夜回来便见知白困在火里,她顾不得那些书拉着迷糊的知白逃出来。

  知白在惊呼中回过神来,看到阆寰阁失火了竟不管不顾的冲进去,墨眉死死的拉住她!宫人纷纷前来救火,知白见火越烧越大心如刀绞。

  “我的书!我的书!阆寰阁!阆寰阁!……”悲凄的声音似乎烧得不是阆寰阁而是她自己!

  墨眉心痛不已的道:“来不及了!已经来不及了!书稿都烧了!”

  知白闻言一口血喷出来,眼睛一黑便不省人事!

  然而这才是开端,等她醒来等待她的是更残忍的消息,《洪荒纪年》一书已有淮国刊印出来了!

  她的文被盗了!烧阆寰阁不过是一场阴谋,皆在夺取《洪荒纪年》一书!

  知白忽然觉得生命中最后一缕光线也熄灭了!她这一生最后的东西都被别人抢走了!半生辛苦,抛弃情爱、抛弃自由、抛弃自尊,守护的东西,也被人生生的夺去!

  报应么?是当年抛弃竹弋得到的报应么?她竟然笑了!墨眉却在她的笑里看到万念俱灰!

  宫人全力救火,可三分之一的阆寰阁还是化为灰烬,她所有的书稿烧得干干净净!

  一笑之后知白便再没有别的表情、别的动作,她就那么坐在地上,颓废无神的坐在那里,眼神空茫茫得像大雪覆盖了整个原野。

  无论虽人和她说什么她都无知无觉,甚至连慕容创、慕容护叫她“母亲”她也听不见。

  慕容雪弄一直恨极了在她心中书比自己还重要,可是看到她这个样子却心痛如绞。他知道一生追求却无望是什么绝望,他更明白半生努力却让别人盗取是如何的心丧如死。当年他爱她的执著,如今也深深怜惜着她的执著。

  左央、景言他们都来劝慰,南觅道:“淮国刊印的只有前三卷,后三卷淮国或许并没有得到,便算得到,只要我们在他们刊印出来之前先刊印出来至少也可挽回些。”

  慕容雪弄道:“后三卷写在尺寸之笺上,尺寸之笺已不知所踪。”

  自从孩子出生后他便没有让南觅他们帮助知白修书,她直接写在尺寸之笺上,连墨眉都未曾看过。若非被人盗去便是被火烧了。

  众人一时无策,知白这个样子怕是让她回忆重写也不成了。

  慕容雪弄回到寝宫,徐寿禀道沈青阶求见。慕容雪弄又想到知白心里五味阵杂竟有心去见见他。

  被囚禁一年沈青阶非但没有变老似乎更年轻了些,令他诧异不已。“你有何事?”

  “我要见她!”一年来沈青阶第一次提出这个要求,以往不是不想见她,而是怕自己给她添更多的麻烦。他总是为别人想的多,为自己想得太少。

  慕容雪弄冷笑,“你该清楚这不可能。”

  “你必不想她那样消沉至死。”知白已经好几年水米不进,人事不知了。

  慕容雪弄心动,却更加不服气,“你太高估自己了,连创儿护儿都叫不醒她,你如何能叫醒她?”

  沈青阶不想与他绕弯,“我曾看过尺寸之笺,我脑中储存着其上的每一个字!”

  “知白亦有过目不忘之能,却不能记住后三卷的内容,你只看过一遍如何能记得住?休要以此来戏弄朕!”

  “我并非戏弄你,我能记住,因为我是——”他一咬牙下定决心似的,“蛙人!”

  慕容雪弄凤眼一眯,蛙人他在《大荒归藏》里看过,是最为神秘的一族,千百年来除了书上的寥寥几句介绍再无其史料记载,没想到沈青阶竟自称是蛙人。

  他忍不住就嘲笑起来。

  沈青阶一脸认真的道:“她相信就够了!蛙人一族从来是靠脑子传承文化的,所以我游历瀛寰便是为了得到更多的知识传育后人。所以我记得住所看过的任何东西!只要结犀之人有读忆术便可以看到脑中的内容。”

  “何谓结犀之人?”

  “蛙人以发为媒,结发便为结犀。”

  “我才是她的结发!”慕容雪弄怒吼。

  沈青阶眼神黯然,“当日我用发茧救回她,她已能看到我脑中所存。唯有此法才能再救她一命。”

  慕容雪弄已笑不出来了,心里矛盾不已,要不要让他去见知白呢?他们情人相见,重归于好,那自己呢?沈青阶功夫那么好,万一再带知白走了如何是好?

  想到此他眼睛又是一阴,“你要见她,可以,但是你必须答应一件事!”

  “好!”沈青阶想也不想的应承。

  慕容雪弄一挥手,便有两个黑衣侍卫进来,一个按住他,另一个手执铁钩,掌心发力双钩直透沈青阶琵琶骨,竟将他活活的锁了起来!

  沈青阶拼命忍着,血还是透过牙齿流了出来!

  锁琵琶骨!

  那是江湖屑小的阴招,无论功夫再高的人,一但琵琶骨被锁,则功夫全夫,犹如废人!

  知白以额抵着沈青阶的额,手指掐着诀,便有一个个字符出现在眼前,她口里念着看到的字,左央、景言、南觅、即墨酣一在旁飞快的记载。

  沈青阶的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滑过额头,他咬着牙保持脑里清静,以免术法反噬知白。琵琶骨上的铁锁冰凉冷硬,伤口在极力他极力克制下渗出血来,幸好他穿得是黑衣,而他们都太专注没有发现。

  读忆术在蛙族是禁止的,因为反噬极大,况且还是让另一个种族来读,每一次读都会消耗许多精力,在蛙族只有不想活的人才用这种方法传承。因为一但传承了,那个人也要死了!

  一连三天,后三卷已读了一卷,知白终于从颓丧中醒来,终于有心情吃饭了。此时是傍晚,南觅等人都已离开了,知白感谢沈青阶亲自替他盛了碗汤,“大哥,多谢你。”

  沈青阶伸手,琵琶骨一痛,汤没有接稳掉下,知白惊觉,“怎么了?”

  沈青阶不经意道:“没端稳。”

  知白一阵犹疑,看了他一阵忽然一上前扯开他的衣领,黑衣之下两个铁锁赫 然锁在琵琶骨上,伤口上已然生了脓疮!

  知白脸色煞白讷讷道:“是他对不对?是他对不对?……”

  沈青阶勉强笑了笑,“没事,一点小伤而已,没事!”

  “锁琵琶骨!锁琵琶骨!他废了你!”看了那么多书知白是明白的,慕容雪弄竟然用这么残忍的方式对付他!她冲出门去欲找慕容雪弄,“你答应过不伤害他的!”

  慕容雪弄正在批奏章,将朱笔一搁,嘴角竟然带着笑意,“怎么?心痛了?”

  “你骗我!”知白凄然冷笑。

  慕容雪弄一把拉近她,“知道心痛了,那你该明白我的心是如何痛了!真好,你也体会了,你也明白心痛是什么滋味了!”

  “慕容雪弄,你到底想如何?”知白近乎无力的问。

  慕容雪弄扯着她的手放在心口,“我只要你明白我,明白我的爱,明白我的痛,甘心情愿的陪着我!”

  知白静默了半晌,吐出两个字,“做梦。”

  慕容雪弄忽然大笑起来,笑得开怀豪气,“哈哈……我会让你明白,我会让你明白你爱的人完全恨你的滋味,一再想要逃开你的滋味!你一定让你明白!”

  知白疲惫又怜惜的道:“你疯了!”

  “我是疯了!被你逼疯了!”眼里全是悲苦凄凉,知白心里一痛,他忽然一改神思,阴戾孤狠的抓住她的手腕,几乎要折断,“你有资格说我!你只是我的床奴!做我的床奴!”便一用力将她摔在御案后的龙榻上。

  知白没想到他竟在此时兽性大发,挣扎着逃开,慕容雪弄却一把按住她,“想要他活命便好好的承欢!”

  知白所有的挣扎都消匿无形,慕容雪弄已扑上来三两下撒开她的衣服,粗暴的在她肌肤上啃咬索取……

  沈青阶被铁链锁住,那铁链有两指粗,链着琵琶骨上的锁然后钉在厚厚的宫墙上,功夫再好的人也逃不开!

  这是知白回来时候见到的情形。而她自己呢?衣衫凌乱破碎,耳朵脖颈上还留着慕容雪弄刻意留下的吻痕,衣服遮也遮不住。他故意留给沈青阶看的!

  果然沈青阶看到后眼里的痛苦比被铁锁锁着还要深!

  他被锁在墙上,她站在他的面前。四目相对,痛苦弥漫。

  身边是刚写出来的书笺,墨汁未干,尚未连窜起来。知白看了他又看向书笺,再看向他再看书笺,然后弯腰一根一根的拣起零乱的书笺,像遗拾这世间最美好的珍宝。

  可忽然她腰身一挺立了起来,那些书笺也随之被她举在头顶上,紧接着她猛然一用力,竟将那些书笺重得的摔在地上,只听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那些书笺摔地到处都是,她犹不解恨手脚并用的踢着折着那些书笺,恨不得将它们化成灰烬才好!

  可踢着踢着她突然就跪倒在地上,静如雕像。

  夕阳染在她一头如雪的白发上,像被心血染红。她的身姿枯败无望,像一朵朵干老在枝头上的花!

  蓦然地,她一仰首嘶吼出声,那一声似要振破喉咙、振破血肉,从血淋淋的躯体里剥离出灵魂一般,而她仰首长啸,泪如长河!

  夜风浩汤,她的发飞舞,衣飞舞,可那血肉之躯却越发的浊重不堪!

  可那浊重的血肉之躯却俯了下来,手臂一寸一寸的收紧,竟又将那些书笺牢牢的抱在怀中。一哭未竭,却忽又笑起来,那笑颇有些疯狂的意味,可流着泪的眼里分明烙着爱恨难明、用舍不堪、未曾展翅、先以自弃!

  半个月后三卷书都已完整的读了出来,慕容雪弄得知时笑了。

  “朕知道蛙族人每人身上都有一件宝物,沈青阶的至清剑乃天地清气所聚,扫荡六合邪腥之气,朕要至清剑并剑谱。”至清剑之于沈青阶就像笔墨之于她,没有了至清剑沈青阶怕是要疯掉!锁琵琶骨还不够,竟还要用这种方法折磨他!

  “夺人所爱乃小人所为。”

  “王者之征,不计小过失。”

  “国乱刚平,此诚不是征战之秋,君上请为苍生考虑,莫让生灵涂炭。”知白劝谏。

  慕容雪弄不想与她打太极,“自古君王居安思危,朕得利器防患于未然也。知白当明白何谓‘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言下之意此时沈青阶对他再无用处,倘若不依便只有死!

  知白知道这时的慕容雪弄全然不能以理度之,冷笑,“他若交出剑你会杀得更快不是吗?”

  “不!倘若他交出剑,朕更希望他活着!”生不如死的活着!

  知白心凉透。

  这日慕容雪月带着慕容创和慕容护和看知白,她忽然想到梦里他们叫自己母亲,母性一时便升了起来,诱哄着他们再叫一声母亲。

  慕容创睁着大大的眼睛上下打量她一阵,“我才没有这么老这么丑的母亲,你比皇祖母还要老!”然后撒娇的扑到慕容雪月怀里,“这才是我的母亲!”亲昵的在她脸上亲一口,慕容护也跟风着亲一口。

  知白忽然竟觉得歇一口气的感觉。好似背着重重的行礼长途跋涉的人,累得精疲力歇,眼看就到达了终点,辛苦支撑着,支撑着,却忽然有人告诉她:你这行礼不需要了。她一边气愤着,可也——终于可以放下了!

  慕容创、慕容护,她身上的最后一个行礼,似乎也可以放下了!

  她看着她的一双儿女在慕容雪月的怀里嬉戏,心里一时空茫茫一片,像劫灰落尽。

  她权衡再三还是不忍沈青阶死去,她从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却太在乎别人的生死,慕容雪弄是看透了这一点,所以如此要挟她!

  她以读书为名盗取了剑谱,并佩剑交由沈青阶。

  慕容雪弄是放了沈青阶,连同他琵琶骨上的锁也解开了,可是他同时将她盗出来的剑与剑谱送到沈青阶面前。

  知白看着沈青阶如兽般负伤的脸终于明白了,慕容雪弄想要给他的痛苦不是失去最爱的东西,而是被至死都要保护的人背叛!

  是的!她背叛了沈青阶!

  寂静的书房只剩下他们两人,琵琶骨上的锁解下来了,两个血红的洞空洞洞的像沈青阶此刻的眼睛。

  他看着她没有说话,可沉默比死更冷!

  这样对视有半个时辰那么久,他终于将慕容雪弄还来的剑与剑谱丢下,“不要以为不喊痛便是不痛,到喊时便是痛断肝肠。”决然而去!

  知白早已不痛的心似有钝刀一寸一寸的划过,原来这才是慕容雪弄的深意,他要她体会被所爱的人抛弃、被所爱的人痛恨的滋味!

  他成功了!他成功了!

  心里一绞,她一口气上不来,眼前一昏晕了过去!

  

继续阅读:第25章 温柔都葬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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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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