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东西说不普通吧，又都是常见的，说普通吧，形状又都是奇形怪状的，就像是那条项链，两股黑色的皮绳扭成一股，其上挂着一块灰扑扑，坑坑洼洼的石头，饶是裴若华左看右看，还是看不出什么好看来。
但，有趣是确实有趣的，所以裴若华还是看得津津有味。
她的眸光落在一片光滑的黑色圆片上，如墨染一般的黑色里，似乎有一团浅浅的图案。
裴若华伸出指尖，碰了碰黑色圆片，入手冰凉滑腻的手感，告诉她这像是某种玉石。
“黑色的玉石？也不算太稀罕。”
裴若华心中这样嘀咕了一下。
裴若华正想要将目光移开，却突然发现在阳光和黑色圆片形成了一个折角，黑色圆片里的图案似乎动了动！
而这一动，让裴若华有些暗暗心惊，她看出来了，那个图案，像是一只眼睛！
那不像是人类的眼睛，圆滚滚的，精光四射，还带着某种神秘莫测的力量。
裴若华双眼与那只眼睛相对。
她感觉，那眼睛似乎对有人这样无礼地俯视它感到愤怒。
裴若华揉了揉眼睛，却发现这样的感觉仍然存在，仿佛她的目光能穿透这黑色的圆片，直视它的本源。
齐穆瞧出了她的异样，也在她身边蹲身下来。
“怎么了？”
裴若华指了指黑色圆片。
“你看出来了么？”
齐穆微微拧着眉头，看了看黑色圆片。
“看出来什么？”
裴若华心中一惊，齐穆他没看见黑色圆片里有只眼睛。
难道只有自己看得见？
而齐穆看着裴若华，心里也有些紧张，因为他发现，裴若华的双眼有些不同，琥珀色的瞳仁边上，有一线淡淡的金光。
裴若华连忙将视线又投注到黑色圆片上，对上那只眼睛，不由自主地集中精神力。
她越是专注，缠绕瞳仁的那线金光也就更为深邃，似乎比阳光还要闪耀。
裴若华沉浸在莫名玄幻的世界里，像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顶着骇人的狂风前行，虽然全是漆黑一片。但是她不着急，不害怕，当然也可能是她已经在这一瞬间忘记了自己的处境。
渐渐地，她感受到了一阵光亮，犹如一个在黑夜中航行的水手见到了灯塔一般。
穿过那阵光亮之后，豁然开朗，裴若华看见一个椭圆形的黑色球体在前方悬空飘着。
这是什么？
裴若华心中泛起了这样的疑问。
她此时的状态，像是一个木雕，眼睛发直，一动不动。
齐穆心中一沉，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冰凉，但人还是一动不动。
裴若华向那个椭圆形的黑色球体走过去，靠近了，才发现那像是一枚蛋，一枚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蛋。它悬浮在哪里，似乎亘古便一直如此。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奇异的现象，也渐渐明白了这枚蛋似乎蕴含着强大的力量，否则，不会将自己拉进这样一个幻境里。
裴若华竟然情不自禁地伸出了自己的双手，想要去触碰，去感受这股力量。
就在她的指尖将要触碰到蛋壳的时候，“吼——”一声龙吟突然响彻，似乎在这蛋壳中尘封了一头巨龙，随即，一抹黑色的龙影破壳而出，向天地宣告它的存在。
“啊——”
裴若华身体猛然一震，头痛欲裂，似乎连灵魂都要被这声鸣叫所震碎。
她像是受到了重创，整个人向后仰倒，口鼻流出鲜血，惊得齐穆连忙将她拥进怀里。
“若华。”
齐穆将手掌贴在她颈后的大椎穴，一股温柔浑厚的真气不断输入着。
他的眸光一凝，寒烟笼上他的眉眼，紧紧地盯着小摊的摊主。
“你是什么人？”
摊主的声音沙哑，一双深邃的眼仿佛寒潭，一往而不见底。
“她是有缘人，不会有事。”
说完，他再次陷入沉默。
即便齐穆放出自己的真气威压，也不动如山。
齐穆武功高强，但世间藏龙卧虎，尤其是在坊市这种地方，也许你永远猜不透对面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裴若华双眸紧闭，看着状况不好，齐穆着实担忧，便想要带她离开。
就在这时，他左手腕上黑光一凛，赤珠雷蛟开始躁动起来，在齐穆的手腕上晃来晃去。
齐穆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小黑，偏偏这个时候出来添乱。
片刻之后，裴若华缓缓睁开眼，眼珠子转了转，长长地舒了口气。
“是龙！”
她的声音很轻，像风一样飘过，但齐穆听见了。
而在她的话音落下之后，齐穆手腕上的小黑蛟就动得更厉害了，要不是齐穆放出真气压制，只怕就要飞出来了。
齐穆的真气和缓，裴若华口中吐出一口淤血，却感觉好些了，刚才的一幕还印在她的脑海中，蛋壳的表面出现了一颗黑龙头颅，黑龙那双没有一丝感情的龙眼与自己对视。
那黑色圆片上的眼睛，就是龙眼！
裴若华没有在意自己现在糟糕的状态，而是一直想着蛋壳外浮现的龙头，那种像是来自于亘古永恒的威势，让裴若华心折。
想到自己竟然见到了一头真龙，裴若华更是兴奋不已。
她直起身来，一把从棉布上拿起黑色圆片，紧紧握在掌心里。
“老板，这东西我买了，要多少银子？”
摊主的眸光沉沉地望了裴若华一眼。
“四万两银子。”
四万两。
裴若华和齐穆的心中同时一突。
裴若华手里有四万两，她并非拿不出更多的银子，但这个数字，意味深长。
若说是偶合，裴若华是不信的，他知道自己从杨府拿到了五万两银子，在卢氏炼器铺又花了一万两银子为王小金打制软剑。
这个人，对自己的一切了如指掌。
他到底是什么人？
裴若华抿着唇，眸光渐冷。
她手腕微动，就要拔出清霜剑。
齐穆的手稳稳按住了她。
“好，就四万两。”
齐穆沉声应道，从裴若华腰间拿下荷包，扔给那摊主。
那摊主抬手接住，便听见齐穆道：“四万两，钱货两清。”
说完，他扶起裴若华，强自带着她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