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秦铮明就像一头隐居多年的猎豹,平时不动声色,一旦受了刺激,他就会悄无声息的将你撕成碎片,这是我的感觉。
他提起恩爱的老婆时,也是平铺直叙,一点儿感情都没有。
说的应该是闻北的母亲,我不禁感慨,富人圈子也挺真实。
“三位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不如晚上一起吃顿饭?”秦铮明看了看表,慢条斯理的整理好袖子,看似在询问我们的意见,实际上并没有拒绝的选项。
我和太虚道长并肩而立,玄灵在后面,至于江镇,现在还在医院呢。
我正在思考怎么推掉这次邀请,就见保镖拎进来一个五花大绑的男人,四十来岁,面容老实,眉宇之间有轻微的皱纹,好像被虐待过,身上都是青紫痕迹,一双眼睛因为充血而突出,格外渗人。
“都是徐丽让我做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秦总,求你放我一命吧!”男人不住的求饶,因为被绑住只能可笑的在地上打滚,又不明液体从裤脚渗出来。
秦铮明嫌恶的撇了一眼那块湿掉的地毯,不动声色递了个眼神,旁边的保镖冲上去,面无表情的扇了男人一巴掌,男人的头瞬间撞到地上,发出砰的一声,下一秒,一盆冰水倒在了他头上,他生生冻的哆嗦起来,连求饶也不敢了。
我笑不出来,只觉得可怕。
如果猜的没错,面前的应该是徐丽的男朋友,也就是会点风水术种下阴胎的那个人。
“别在我面前耍把戏,飞云实业是吗?最近这两年拉了不少赞助,混的不错啊,还想冻到我头上,满嘴胡话,还让女人给你背黑锅,看来是真的不想活了。”秦铮明冷声说完,却没有看男人,反而是抿了一口茶,仿佛在聊今天天气怎么样。
男人涕泗横流,头在地上撞出血印:“我真的不知道,刚从国外回来就听说有家互联网公司跟我一起竞标,就想给对家一点儿颜色看看,没想到那是您的公司!要是早知道!……早知道,我动都不敢动啊!求求你放过我吧!”
“哦?”秦铮明笑了一声:“给点颜色看看就一针见血的找到了对家老板的直系亲属并且还成功的弄垮了我几家小公司?”
男人半躺在地上,越听越脸色惨白,嘴唇一直在打哆嗦,支支吾吾的说:“那真是巧合,本来我是让人偷计划书的,没想到徐丽她正好撞上来了!”
秦铮明笑得更开心,眼角皱纹也愈发明显,他说:“你的意思是,我还不够出名,连你这种不入流的东西都敢在我头上动土。”
他没有用疑问句,而是肯定句,仿佛认定了有偏见的是这个男人。
男人有点混血的模样,当然是混的不太好那种,他哭丧着脸声音颤抖:“以前的生意都在国外,我真的不知道您有那种经历。”
“哪种经历?”秦铮明环胸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像看一条狗。
男人惊恐的环顾了一圈,还是没有说出那几个字。
秦铮明这才满意了似的,拍了一下手:“放开他!”
得到释放的男人手脚瘫软,站了好久都没有起来,他就趁着这个扭曲的姿势蠕动到秦铮明面前,本来想拽裤脚,看了看自己受伤的污血悻悻的放了回去,神经质的念叨:“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真的错了……”
秦铮明低下头,直视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低低的说了一句:“你应该庆幸动的不是我的小女儿。”
后半句并没有出来,但悬念才是最令人惊恐的状态,可能动了会死,也可能会是生不如死。
我们都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毕竟男人受到了惩罚,秦铮明出问题的那几家小公司的规模也不大,但显然,他贯彻的并不是以德服人而是睚眦必报。
因为过了几分钟,里间就出来一个包裹着纱布的人,旁边是符纸木剑之类的东西,还有一个小瓮。
我打量了好久,才认出那是江镇。
“开始吧。”
江镇全程没有看我们,秦铮明话音刚落,他就拿起了旁边的那一堆东西中的小瓮,单手画符,咬破中指在瓮上划了几下,嘴中念念有词,下一刻,瓮中腾出小股黑气,一声凄厉的婴儿啼哭响了起来,听到声音的一瞬间,我脑子好像被一柄锤子锤过,生起一阵尖锐的疼痛。
反关其他人,好像听不见一样,只有太虚直愣愣的盯着那个小瓮。
我们对视一眼,着急的问:“这是什么东西?”
“原来他真的没骗人?”秦铮明从江镇的身上收回目光,愉悦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男人瞳孔猛的睁大,拔腿就往外跑,但那么多保镖也不是吃素的,转瞬就被按在了原地。
太虚道长这个时候转头,用我们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道:“古曼童。”
听完三个字我就明白了,男人用自己的生魂做阴胎影响秦铮明的气运,他就请来古曼童吞吃掉他的魂魄。
太狠了。
古曼童分很多种,用自然夭折的孩童做成的佛牌可以保佑自己也为无子夫妻提供念想,而还有一种就是让孕妇或者婴儿受尽折磨再做成古曼童,是大凶之物,相当于国内的顶级厉鬼。
面前这个青面獠牙,浑身黑雾,散发着不详气息的小鬼,很难说不是后者。
俗话说小鬼难缠,这一下去,男人就不是生意受损那么简单了。
“我觉得——”我上前一步,刚想拦住江镇,话说了一半就被打断。
江镇厉声道:“鬼童出世!我是施法者,不是他死就是我死!小兄弟,你最好别插手!”
他太陌生了,和先前在秦薇那里的油腔滑调但勇敢的江镇完全不一样。
我被呵退,看见太虚道长踏出去的小半步也收了回去,叹了一口气,不管是江镇被反噬还是男人被鬼入侵,我都不想看见,但另一方面,他们又是在眼皮底下犯罪,我想忽略都难。
我还想再争取争取,走了一步就被一股大力推倒在地,后腰重重的撞上桌子,尖锐的痛感几乎让我站立不稳。
“他妈的这是想让我断子绝孙啊!他大爷的!”我心里唾骂,但看到秦铮明不动声色的眼神又有些后怕,面前的始作俑者一身肌肉,我一点胜算都没有。
在我挣扎起身的时候,那边小鬼已经钻进了男人的肚子,就像拍电视剧一样,他的肚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隆起,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甚至超过了秦薇,到最后整个变得透明,像个熟透了的西瓜,让人疑心是不是弹一下就会爆炸。
男人痛苦的哀嚎起来,吐出的字节已经听不清了,全是无意义的音节。
江镇也好像费了很大的劲,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讨好的坐到了秦铮明的对面。
在男人即将昏死过去的前一刻,秦铮明终于开口:
“扔出去!”
几个保镖又像来的时候一样,拖死狗般将人扔了出去,也不知道带去了哪里,可能是垃圾堆也可能是路边。
我决定了,不管下场如何,我都要拒绝这顿饭。
很这样的狠人待在一起多一分钟,我都觉得窒息。
但在此之前,我还是有点不放心,鼓起勇气问了一句:“徐丽和秦薇……?”
“怎么说也是我秦家的骨血,不会动她,至于那个女人,还是给了她点教训。”
看他的云淡风轻,我有些着急:“她已经癌症晚期了!”
错是一会事,可怜是一回事,但惩罚是在法律允许的情况下,而不是动用私刑。
秦铮明斜眼看我,有些不悦:“对女人动手,我还不至于。”
他心狠但他们这一行讲义气,没有动手应该就是没有动手,我偏微分的放下了心,不管是我的任务对象还是可怜人,在我眼里,都应该有自己独立的命运轨迹。
江镇等了好久,才试探的开口:“秦总……那我?”
“三千万的注资,下午就到你账上。”
“谢谢秦总,谢谢秦总。”
看着江镇点头哈腰的样子,我突然记不起他之前什么模样,成年人的世界错综复杂,人人都会伪装,有时候,人不如鬼。
不过有了男人的插入,我们拒绝吃饭的事也不了了之,几个人一直走到了大门口。
太虚道长带着玄灵先行离开,只剩下我和江镇面面相觑。
我和他齐齐的往外走,很恨的说:“连古曼童都有研究,涉猎的挺广泛啊,开始还跟我们装半吊子?”
真不是我想阴阳怪气,既然有这个本事何必藏着掖着,差一点我就命丧黄泉,连他自己也受了伤。
江镇露出苦大仇深的样子,挠了下头:“讨生活罢了,没点本事套不着狼。”
“还套狼,我差点死了你知不知道!”我咬紧牙关,那个时候差点被阴胎附体的生冷仿佛还在身上。
江镇嘿嘿一笑:“这不是试炼还是正常完成了么。”
听到熟悉的词语,我狐疑转头:“你怎么知道试炼?”
“因为我是你的监考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