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小兄弟，我也不是故意骗你的，我也没料到那天能撞上人，之前踩点就说是独居，哪成想进去就来个表弟…”他顿了顿：“你看，咱们是同道中人，你又有这种手艺，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能不能……”
“别套近乎。”我坐在大排档的椅子上嗦了口粉，干脆利落道：“不打折。”
事情还要回到几天前，我无意打开了青铜锁，准备为伏鬼做准备，一个陌生短信就发了过来，说是苏闵给我介绍的头一位顾客，我打过去一问，还是个熟人，就是那天的自称王翠翠男朋友的胖子，不对，现在应该叫瘦子了。
瘦子叫常伟，开了一家小互联网公司，平时给那些明星和大佬搞搞对家，现在都是娱乐至上，还真让他搞出了点名堂。
但我不明白的是，这么一个事业有成的商人，干嘛去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常伟自己还急了：“我缺那点钱吗？就是几天不开荤手痒。”
他还有理了，于是我把这个问题直截了当的问了出去。
常伟搓了搓手，挠了挠头：“也不怕你笑话，我以前条件不好，身体也有残疾，去哪儿都没人要，迫不得已入了这一行，我也有原则，穷不偷残不偷好人不偷，就算现在翻身了，这毛病也改不了了，那天去那个女人家，就是碰巧，一个猎奇都市公众号在我这买了热搜，捧得就是她家，我寻思这挺好啊，设计师不都挺有钱的吗，就想去看看。”
“你这哪是去看看，不就是自投罗网。”我为了显得专业点还带了师父的罗盘，不过现在是用不到了，解决掉我就拿钱，解决不掉也能给这个死不悔改的偷客一点儿教训。
常伟抿了抿嘴，讪讪道：“这不是得到教训了吗，我还以为那女的有什么怪癖，晚上拿布糊脸，没想到回去就看到她被杀了，心里害怕把东西送回去正好撞上警察，早知道要蹲半个月，我怎么也不会去，真他妈晦气！”
“你就不觉得诡异？”那东西可是在我们眼皮底下爬墙消失的。
“就一凶杀案，我这一行都是晚上行动，什么奇葩没见过，只要不直面尸体，凶宅我都能住。”常伟说到这还自豪的拍拍胸脯，人模人样的西装穿在他身上宽松的像是偷别人的。
我没办法认同他的观点，突然想起来：“你想一想那女人死亡时间是凌晨一点，我们三点多见到的糊脸女是什么东西？总不能是走错了吧？”
“操！”
常伟说到这瞳孔瞪大，立马从椅子上跳下去，骂了句脏话。
凶宅尸体都不害怕，怎么到这里就怕起来。
“我就说怎么这么邪门儿，原来原因搁这儿呢！”常伟抹了一把脸，深呼吸道：“我那帖子就看了一眼…”
所以没注意到时间差是很正常的。
我意识到我们该进入正题了：“所以你家里出什么事了？”
说到这常伟看了眼四周，确定没有别人才颤巍巍的掏出了一个东西，是一块布，青色的，边角还沾着血。
我没接，示意他放桌子上：“你是不是有什么怪病，凶案现场的？”
颜色花纹一模一样，还是刚裁过的，说着晦气转头就去偷死人衣服？
我想起王翠翠的死法，那团肉茧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常伟摆摆手，露出苦大仇深的表情，嘟囔道：“我可没有那种癖好，你说咱两一起去的，这东西怎么就找上我了呢？”
“什么意思？”
常伟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又小心翼翼的把布装回去：“看你的样子我是看不出来，不过高人不看外表，就算处理不好我也不怪你，就当认了你这个兄弟了。”
我实在受不了他的絮叨，眼看着时针指向下午两点，摆摆手：“说重点，我赶场子。”
“行…就是我看完新闻还挺害怕的，回去还东西，在她们家见到一个女人……”常伟有些恐慌，离我近了些，接着道：“就穿着这件衣服，最重要的是，没有脸！”
“后面我进了警局，才发现身上多了一小块布，从那以后，我夜夜做梦，梦见那个细瘦的女人，最开始还在我家门外，然后是客厅，我出来的那天晚上，她到了我小孩的门口…”
我蹙眉，这跟王翠翠的经历怎么那么像？
“你儿子没事吧？”
“暂时还没事。”常伟叹了口气：“但你说哪有人做梦天天都一样的，我问了白城有名的大师，他说我撞了鬼，再这样下去估计全家都不会安宁，所以让我来找你。”
那个大师应该就是苏闵。
我让他把那块布再让我看看，他拿出来我接过，入手华润有点像蚕丝，又有点像兔皮，离得近了还有一种似有若无的香味，我的头有些晕，也不敢再看。
“通俗的鬼怕阳火，以你的性格应该不是坐以待毙的，你没想过处理它？”
“怎么没想过！”常伟瞪大眼睛：“我扔了几次扔不掉，就用火烧。”
“我处理一次家里人就会出事一次，开始是儿子把腿摔骨折，然后老婆买菜的时候被花盆砸，这不，刚出来的时候我还撞了次车。”常伟撩开裤腿，小腿上狰狞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足有五寸。
“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先去你家看看吧。”我站起身，思考着自己带的东西够不够用，让他领路。
我现在还是个半吊子呢，虽说师父留下的相书里有大概记载，但都是如何看面相如何推演风水之类，对于抓鬼，我还没有头绪。
不过苏闵已经在路上，我现在还有些符纸和道具，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相术主要相人，从人的面貌五官气色体态手纹等推测吉凶祸福贵贱夭寿，而天师可以踏罡步斗，沟通神人，拔度幽魂，准备来说，就是一个偏文一个偏武。
从前两个分类各有所长，但因为苏闵说最近几年灵气四溢，妖魔鬼怪横生，单修一门已经不满足了，现在的道人都两法双修，至于称呼，没什么计较。
我上下打量了一下常伟，双腮鼓鼓，眉眼下垂，印堂发黑而人中平浅，为小人相，额头似乎萦绕一团黑气，怕不是大限将至，忘了说，那天晚上我用半年寿命换了天眼，可以见鬼话人，气态自然也能看出来。
但关上天眼看这人，似乎没什么忧愁的，他担心的也是家里人的安危，不知道自己面对的到底是什么。
我心里终于开始发怵，图人性命的鬼那必定是巨凶无比。
常伟的小区中午没什么人，估计是天气太热，就是偶尔碰到的几个人专门过来打量，让我有些尴尬。
我还以为是我充数拿的桃木剑太显眼，结果常伟说：“这老小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都听说过我们家的事儿，我老婆和儿子的事情闹得轰轰烈烈，他们就是好奇，你说谁家每个人都接二连三的受伤呀。”
走了一会又碰见个老头，神神秘秘的靠过来：“小常，我老家有个土方子挺灵的，你要不要试一试，那大师刚好最近要过来呢。”
常伟摆手：“不了我已经解决了，谢谢您了。”
老大爷估计想到了什么，看了我一眼，撇撇嘴：“一个学生伢子能干什么。”
我们只能尴尬的笑，说实话，我看出来常伟的人缘还挺好，起码对小区里的人没动过手，而面对年纪轻轻的我也没有怀疑是神棍，对我出口成脏，毕竟以前见得多了。
“完全相信是不可能的，不过是苏大师介绍的，肯定有两把刷子，白城就这么大，大的请不起，小的不相信，所以我觉得挺合适的。”
得，翻译过来就是全靠苏闵，我虽然年纪小但价格低。
我也不跟人计较，初出茅庐是我自己。
他家在五楼，为了查探地形走的楼梯，阴间之物最喜欢这种潮湿阴冷的环境，不过可惜的是，一路上去，连个游魂也没见到。
到了地方，常伟拿开钥匙开了门，边说：“他俩还在医院，两个老人又在乡下不过来，所以家里有点乱，你别介意。”
“没事。”
进了他家我才发现这不是乱不乱的问题，这就跟被打劫了一样——沙发混乱的倒在一边，植物书本台风都堆在一起，屏风也被人推到在地上，堪比台风过境。
常伟苦哈哈的说：“每天收拾好最后都会变成这个样子，索性不收拾了，反正就我一个人。”
“这样你都不走，胆子不是一般的大。”我伸出大拇指。
常伟叹了口气：“我出去开过房也去朋友家住过，第二天一早就会出现在自己家，久而久之我也不想折腾了，这两个月过的浑浑噩噩，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看来他也不是天生胆子大。只是习惯了这种氛围。
“不如先休息一会，中午阳气太足她无法现身，到了晚上，我们在说收服的事情。”
我得趁这个时候，去询问一下关于这个女鬼的事情，藏匿于青衣之中，食人性命，但在常伟家的时候又小惩大诫，并没有立即杀人，她到底有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