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去原有的世界观年龄算法,那个女孩子很有可能就是打开这个的钥匙,毕竟整个不正常的孤儿院就她一个看起来还算正常人类的形象。”我离开詹妮弗身边轻声说道。
两人对视一眼,决定当天晚上出去看看。
“等等——”我突然又想到:“那个小女孩不是要兔子玩偶吗?”
她的重点在于兔子玩偶,先不说他们两是不是母女关系,对方想要的东西他根本就拿不到啊,一想到那个拿斧头的老头,就觉得头皮发麻。
鹤发鸡皮的形象配上金刚的力气再加上无法捉摸的活动轨迹,哪一个特质挑出来都够自己吃一盅。
从小女孩下手吧她的请求完不成,从老头下手吧打不过,玛丽下手吧又不了解,得,一死局。
正想着,门外又进来三个人,正是谢尔和肖和尚还有一个叫楚楚的女孩子。
“我的上帝,这是什么东西?这些该死的畜生竟然把孩子们做成了标本!”肖和尚一开口就像喜剧人,不过掩盖不了他真正的叹为观止,可能是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几乎凑到了玻璃前。
“等等,你别——”眼见着他伸手拿起旁边的锤子,我眉头一跳,就要阻拦。
虽然里面的东西看起来都像死透了,但是鬼域不能用常理形容,万一放出来又是一场追逐战呢,他们可只剩下八个人了。
谢尔被詹妮弗吸引,感叹道:“这真的不是睡着了吗,皮肤肌理栩栩如生,很难让人相信她也是试验品。”
闻北点头:“是的,没有心跳,不过鬼域里面的东西,有没有心跳都能杀人,没区别。”
“确实。”不过看完了就兴致缺缺,转而研究起了其他器材。
有一说一,这里的专业性和进度堪称二十一世纪的实验室,一看就是花了大价钱,侧面印证玛丽的敛财能力有多强。
“外边的实验记录表你们看了吗?”我随口问到,如果看了他就不准备多说,也懒得解释。
“什么记录表?”没想到楚楚一脸诧异:“外边只有一些废弃的桌椅和杂物,没看见有纸状物品啊。”
“就是…”我脑袋里有根线断了,厉声道:“快离开这里!在你们之前有人来过!”
来过把那些报表拿走并没有惊动人,不可能是我们,只能是孤儿院内部的人,而这东西对其有威胁的只有玛丽院长!
就算不是他本人动过也是他的人,所以只有一个可能性,对方想搞事情!
一种悚然的感觉爬上脊骨,从整个脚尖开始发凉,脑袋嗡嗡的响,这种熟悉的感觉,在不久之前也经历过。
然后在脑充血的混乱中从远极近传来了一种声音,
“他怕光!找到电源!”
那个声音正是锋利的斧头划过地面的声音,持斧人阴森的形象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我把玛丽骂了八百遍,这人怪不得心思深沉,原来是跟人玩阴的。
四个人说不上手忙脚乱但也心慌,不过我有闻北这个物理外挂在,我并不是太担心,毕竟外挂可以在黑暗中视物,结果闻北刚抬头,就怔在了原地。
我看不清,只能碰到他僵硬的胳膊,皱眉道:“怎么了?”
“我看见了我自己。”
“什么意思?”我被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砸懵了,闻北不就在旁边吗,什么叫看见了自己。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声音像魔音一样钻进耳朵,雷声轰隆隆的像要把天空撕裂,在白炽的闪电亮起时,我理解了闻北说的那句话。
因为在我的面前,站着一个和闻北一模一样的人,眼神空洞,手里巨大的斧头几乎和她一样高。
我下意识的抬头,闻北的眼睛很亮,不知道是不是黑夜的缘故,显现出些冷漠,我没来由的一阵心慌,眼见着另外一个闻北举起了斧头,我下意识的往她面前一挡,妄图拦下这一击,主要闻北的状态不太对劲。
不过因为这个动作,闻北反应过来了,擒住我的肩膀,猛然转身,两人的位置顿时调了个个。
只听一道破空声传来,我的眼角是斧头划开闻北身体的流线,可对方一声不吭,甚至还有点茫然,没有痛苦。
我被保护在怀里,突然想起了什么,冲到某个地方,按下了按钮,霎时,亮如白昼。
在瞬间的光明里,那个一样的人消失了,只有闻北在不远处,定定的看着我。
“怎么回事?怎么会没有伤口?”我回到他身边,看见对方的背上完好,勉强的笑了一下:“可能是幻觉吧。”
“不是。”闻北当即反驳,手有些冷,然后不明不白的来了句:“小长岁,遇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事了。”
我皱眉:“说这个干什么?”
上一次这么伤感,是闻北还是楚蕴的时候,说完小长岁真好之后,再也没有回来。
仿佛印证她的话,从遥远的天际传来沉闷的钟响,然后整个孤儿院动荡起来,整个空间疯狂摇晃,压下来的灯管滋滋作响。
“这是怎么回事?——啊啊啊啊啊——”谢尔刚说出口的疑问就被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堵住,然后所有人的脑子都响起了砰砰声。
脑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强硬的拔出,脑子里那个鬼域系统和憨态可掬的百骨身影慢慢变淡,针扎似的疼。
可我完全顾忌不到,因为我看见闻北的身影正在慢慢变淡,从脚开始,然后是小腿,四肢直到眼睛,我慌忙的去抓住,却一手空。
我没来由的一阵心慌,“这是怎么回事?闻北,鬼域关闭了,我们该出去了!一会儿屏障就会打开,我们一起出去。”
闻北的嘴唇来合,好像用了很大的力气:“你早就有心理准备了不是吗,我是鬼域创造出来的人,妖也好,仙也好,再怎么像人,也是虚假的,我,我就要随着鬼域一起消失了,忘掉我吧。”
明明就在身边,却怎么也抓不住,我无助的跪在原地,一遍又一遍的抓面前的空气,可惜都是徒劳。
闻北从逆光中走来,身后是憧憧的黑暗,不知名的怪物在阴影中撕扯嚎叫。
滴答滴答——
钟楼的指针转了一个圈。
我们在午夜零点前的最后一秒对视。
而后,身影从光怪陆离的高楼一跃而下,黯淡、破碎、直至消失。
风中传来她沙哑的尾音——
“世界没我的联系,但你契合我的灵魂。”
“宋长岁,再见。”
“不——!”
楼宇正在摇晃,我跟着那消失的影子跑到楼道,四周全是我们的嚎叫,就像是天外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多的碎片在我们面前飘过。
那些没有脸的孤儿们也在这一刻恢复了自己的样貌,从丑陋变成清秀,然后,我在孤儿们的群体之中,看见了肖和尚,还有苏闵。
原来整个孤儿院,都是鬼域送给我们最后的礼物,也是“生灵”们的葬礼。
闻北消失了。
——
一个月后。
宋长岁和肖和尚站在街口,随口说道:“反正国家大力发展各产业,全世界总人口才一亿,咱们这种高素质人才啊,哪都需要。”
“确实,国家的人口太少了,所以空房子那么多也鼓励人们多社交,你就没考虑再找个伴?…等等,他为什么要说再?”
宋长岁翻了个白眼:“那是人家男女社交,宋长岁喜欢妖怪,跟人住又不能怀孕也不能为国家GDP做贡献,还是算了吧。”
“口嫌体正。”肖和尚却一把拉住了他,笑道:“你不是再找合租室友吗,我有个朋友过来出差没地方,你要不让他去你那凑合凑合,放心,房租付的全款,人也不错。”
说的时候有点心虚,因为根本不是肖和尚的朋友,而是听说宋长岁在找房子主动询问的女人,当然很靠得住,毕竟和老谢差不多的行业。
他工作很忙,宋长岁最近很恍惚,他又没办法顾忌两边,只能靠这个便宜朋友帮着看着点宋长岁。
宋长岁脑子里有什么熟悉的画面感一闪而过,随意的点了点头,他相信肖和尚的人品,不会推荐什么靠不住的人,随口问道:“抽烟吗?喝酒吗?私生活混不混乱?”
肖和尚敲了他一个暴栗,笑道:“扫黄呢你夺命三连,她不喝酒不抽烟私生活也不混乱,是个单身了二十几年的铁直男,可以了吗。”
“不抽烟不喝酒算什么天枢人。”宋长岁感慨道。
“不是”肖和尚简直被他的脑回路打败,无力道:“我的祖宗,你到底是想让他喝酒抽烟还是不想,要不然我再问问他,顺便把性向户籍家有几人给你安排了?”
宋长岁挑眉:“那倒不用。”
主要是肖和尚的语气特别像相亲,宋长岁郁闷的心情也好了一点,不是那么低落了。
不过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宋长岁把备用钥匙隔空抛给肖和尚,就和他道了别。
宋长岁:“你帮我把钥匙给他,除了主卧我要睡以外她随便挑,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所以你俩自便吧,还需要什么你们自己安排,我无所谓。”
说罢迈开腿向街边走去,肖和尚拿着把钥匙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半晌叹了口气:“你还真是放心,大老远过来连上楼喝杯茶的机会都不给,真是一片真心喂了狗。”
又啧了一声,转身开着车任劳任怨的去接他的合租伙伴了。
从家开始宋长岁几乎跑了大半个城市,当然还是一无所获。
从一个月前前开始,他就习惯每天晚上在街上溜达一遍,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找什么?
又茫然的在街上溜达了半天,宋长岁晃晃悠悠的回到了家。
家里的门半掩,有微黄的光从门缝偷跑出来,似有若无的饭菜香气勾人肺腑,他觉得应该是肖和尚订的外卖,虽然没想到哪家的外卖这么香,但肖和尚是厨房杀手,他就根本没往亲手做饭那儿想。
结果进了玄关却没发现肖和尚的身影,饭桌上放着几道家常小菜,厨房还有叮里哐当的炒菜声。
宋长岁的意识恍惚了一瞬,几乎是跑着向厨房走去,如果是那个身影就好了,如果……
那个梦里的身影,到底是谁?
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宋长岁推开门,那里站着一个围着围裙的年轻女人,二十岁上下,面容俊秀,一双桃花眼格外明显。
那人已经听到声音转了过来,眯了眯,在看清了宋长岁后温和笑道:“想着你还没有吃饭,借了一下你的厨房,你回来的刚刚好,洗洗手就可以吃了。”
不是的,这句话不应该是面前这个女人说的。
宋长岁注意到他说的是自己还没吃饭所以借厨房,而不是借了厨房顺便让他吃饭。
末了又自嘲打趣道:“新室友,别说的这么令人误会,咱们第一次见面呢。”
女人解开围裙,端着两盘菜大步如风的走了过来,路过宋长岁身边的时候低声道:“如果我说就是专门做给你吃的呢?”
离得近了才发现女人个子跟他差不多高,不过周身全是贤惠的气息,但看脸的话一点儿也不违和,只会觉得这个身材刚刚好。
宋长岁被这句话撞的发蒙,如果是别的女人说这句话宋长岁可能会觉得轻浮,但这个人说起来就觉得很自然。
为什么会觉得现在的自己不应该是平静的反应,应该是脸红还是别的?
做到餐桌上宋长岁才发现有些尴尬,毕竟合租室友第一面就给自己做饭还‘调戏’自己,这个发展是不是有些过快了。
菜样式不多,宋长岁喜欢的糖醋排骨和醋溜胡萝卜都做了,甚至还有一碗炒米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