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窃窃私语,用的并不是通用语,混杂着各个语种,我听了半天,也只听出这两个单词。
闻北显然不在乎,也没用心分辨。
我用有限的脑子想了想,应该指的是祷告室是分批进的,所以这也是大家和别的孩子们遇不到的原因。
学着那个男人的姿势跪下去,我以为闻北起码有偶像包袱,结果半点没有,下跪扣头一气呵成,看她正经的模样没个几次进不明组织的经验是做不出来的。
看她怔愣,还把她的头压了下去,真有几分虔诚信徒的样子。
我小声问道:“你是不是信教啊挺熟练,佛还是道?”
“是啊我信。”闻北看唇釉蠢蠢欲动的神情,沉声道:“我信宋长岁教,将夜之后,黎明之前,我是你永恒的信徒。”
下套不成反被撩就是我现在的状态了。
很快,男人开始吟唱,声音又不像从前面出来,而且四位一体环绕声,像梵音又不像,空灵悠远,不知不觉中,人的神思就被牵扯其中。
我沉溺其中,仿佛看见了纯白的云朵和金光的天使,然后声音陡转直下,突然变成了凄厉的嘶吼,伴随着小孩子的哭喊,我只觉得头疼欲裂。
心脏仿佛被捏紧,血液倒流,我几乎呼吸不过来。
“我我…”
谁再叫我?顺着这个声音清醒,意识回笼后,我看见的是闻北担心的脸,刚才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但脑中的坠痛提醒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深呼吸一口气,望向台子上的金发男人,那人正笑眯眯的看着底下的人滚成一片痛不欲生的样子。
我不敢轻举妄动,只偏头低声问:“你刚才听见那个声音了吗?”
“听见了。”闻北点头:“音乐致幻,我们得找到源头。”
好在清醒后的人不受这个条件限制,门口离我们大概三米左右,我估算了一下位置,轻声说:“等会她转过去,你从后面绕出去,我替你遮挡。”
闻北点头,两人的默契不用多说。
之所以做出这种决定是因为接下来还要靠其她的人,但在吟唱攻击下的其他人神情恍惚,这样下去可能要全军覆没了。
而吟唱虽然空灵,但频率固定,还带着滋滋的电流声,我斗胆猜测,是用某个设备放出来的,而空间感和距离表明,并不是太近。
台上的男人刚好转身,我趁此机会:“快,现在。”
闻北如离弦之箭一般飞了出去,我面色如常的往旁边挪了挪,让少一个人的空挡不是那么明显,好在金发转身时候没发现。
我和其她人洗澡,在地上装作痛苦,一边焦急的等待着闻北回来,过了大概两分钟,那细微的吟唱终于停了下来。
金发皱眉,外面进来的修女在他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金发恨恨的瞪了地上的人几眼,大步走了出去。
玛丽?我得益于自己最近成长的耳力,听见一个熟悉的名字,那个修女叫金发玛丽?
金发明显不像是个女人,同名的可能性也不大,或者说,她就是这个孤儿院的玛丽院长?
她走后,人这才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清醒。
肖和尚捂住头疼欲裂的脑袋,遏制住想要呕吐的生理反应:“我们这是怎么了?”
我一五一十把刚才的情况都给我们说了一遍,每一个细节的都没放过,当然也包括闻北怎么出去救的我们。
“先谢谢你朋友了。”肖和尚环绕一周,闻北不在,周围七个人状态都不好,小声说到:“我们要不要离开这里再说,说不准那个吟唱什么时候就开始了。”
“行。”不过据我观察,也不是单单放音乐就行,不然不可能会清醒,应该会配合着玛丽院长的动作或者声音?又或者是玩家们的动作?
不可考证,我们也不想再经历一次了,簇拥着往出走,现在大家只有一个目标,就是离开这个鬼地方,还有令我在意的一点就是,苏闵和谢尔,很久没有出现了。
闻北确实在门外,见我出来迎了上来:“我还顺便去前面看了看,教室里没什么东西,桌椅比起餐厅算是崭新,左边是体育室右边是图书室,我没看,不过最尽头那扇被封存起来的门,有点奇怪。”
我抬头,她说的尽头其实也就是我们的正对面,不过因为环形甬道,没办法直线过去:“怎么奇怪了?”
闻北挑眉:“有福尔马林的味道,混杂着血腥味,具体情况还是得实地去看看。”
其他人因为出了之前的事情,并没有分开走,看样子准备往图书室进发。
我想了想,这样效率并不是太高,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那里并排着两扇门,一个上面画了橄榄球,另一个破破烂烂并没有写东西。
我正要推开体育室的门,却被旁边的一点光线闪到,扭头推开了另一边,扑面而来的是积攒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灰尘,在外面的光底下肆无忌惮的飞舞。
我咳了两声,皱眉看向里面,满满当当堆了很多东西,灯光不停的闪动,像是年久失修,空间里摆满了废弃的桌椅厨具拖把图书之内的东西,另一个角落不知道堆着什么。
应该是杂物间,从前几次任务的经验来看,杂物间的线索不比别的地方少。
空间很窄小,大概只有不到十平米,被这些东西一挡,更看不见什么光线,我站在门口,几乎不能视物,地板是暗沉的冷青色,墙壁斑驳,简陋至极。
借着闻北的光,我才看明白了整个构造。
可以容许一个人进去,两人对视一眼,我率先走了进去,不小心碰到旁边的一个椅子,发出清脆的咣当声。
蹲下身子,目标是那摞废弃图书。
大多没有封面,用英文还是什么文字写着东西,很规整,一般用手写体的东西都比较重要,而且这么费时间的东西,太多浪费精力。
可往后翻,我逐渐看出了点不对劲,上面混杂着数字,怎么看都像是记录着什么数据,最后,夹在书页中的一张纸掉了出来。
纸张很粗糙,切割仓促,上面写着“help”
这是谁在求救吗?
这个时候闻北也走了过来,拿起那些书本仔细的翻阅,看完之后低声道:“这是实验报告,内容…是活体的实验记录。”
“活体?”我还不明白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
闻北点头,嫌恶的把本子扔到一边:“这一本记录册的名字叫汤姆,从三个月开始培养,我们研究了一种可以在人体开花的细菌,在汤姆身上种植,不过因为实验差错,汤姆没有活过十二岁,当然也有可能, 他们故意不让他活过十二岁。”
偏门邪道说十二岁以后就不再童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
我惊愕:“他们在做人体实验?!”
“可以这么说。”闻北继续道:“最后还有流水交易,汤姆共为孤儿院盈利二百金。”
也就是说,他们人体实验的原因是要供给贵族玩乐。
怪不得这里的孩子都是失魂,就算全国的失魂儿汇聚到这里也不可能这么多,原来都是实验产物。
我看向那一厚摞,叹了一口气,这里又多少个像汤姆那样的孩子,她是开花,别人呢会不会是断腿或者长出藤蔓。
旧社会贵族闲来无事就喜欢猎奇的东西,我明白,可这也太残忍了。
本以为是沐浴光明,不过是从一个深渊掉到了另一个深渊。
而且最细思极恐的是,玛丽院长和贵族勾结,那么那篇报道也可能是假的,什么收留什么做慈善,都在掩饰这座腐朽建筑下的罪恶。
没时间一个一个看,粗略的扫了几眼确定他们是同一种东西以后我挪开那些书,找到了一张不大的卡片,上面有一个人民,詹妮弗。
卡片已经破损泛黄了,上面的人像并不清楚,不过拂开灰尘以后,能辨认出这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也是金发,并没有穿黑袍,笑容洋溢。
闻北:“找一找关于这个女人的信息册。”
被扔到杂物房的,从另一种层面上,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相对于普遍年纪都在几岁的小孩子,这个女人太年长了,不过她的名牌和这些东西放在杂物房,肯定有有用的信息。
很快,在破烂中找到了关于詹妮弗的那一份,我沉声道:“玛丽夫人?”
不过很快就想明白,这里的玛丽应该指的是那个男性院长,同古文化一样随夫姓,所以说我们两个是夫妻。
最重要的是,她是这个孤儿院真正的发起人,也是第一个被牺牲的人,一切都在她遇见玛丽之后变得不一样起来,
玛丽先生侵吞了她的家产,放弃了他们的孩子,在盈利化的提议得不到认同后杀死了她,并且在她时候把其做成了标本,拱贵族浏览,然后鸠占鹊巢,把正儿八经的孤儿院变成了现在的贵族交易的实验基地。
我感叹:“她是一位伟大的女性。”
玛丽也是一位卑劣的小人,恐怕这女性化的名字也是后来才改的,因为詹妮弗以前从不露面,没人知道她长什么样,玛丽也刚好顺其自然。
有人说过,你可以一事无成,可以成为废物,但你不能犯罪。
显然,玛丽不知道这个教诲。
“咔哒——”
我越想越气愤,表面又不动声色,手肘不注意碰了一下某个桌角,只听细微的机扩声传来,在她的身后,出现了一道一人高的走廊。
杂物间竟然有一道暗门。
这个发现让两人欣喜,在先找到同伴和先进去之前我们选择了后者,因为玩家不乏有大意的人,万一像她刚才这样得不偿失。
我脑子里展开整个空间的立体构造,竟然发现这个过道好像是通往被封存的地方,也就是闻北刚才说的进不去的那个尽头。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走廊和整个孤儿院不一样,竟然出奇的明亮,同整个建筑的破落不同,这里装修的颇为后现代,雪白的上次,炽亮的灯,明净的玻璃,竟然是一个试验室。
正中间放着很多立方体,大小类似棺材,里面有浑浊的液体,我小心翼翼的走过去。
眼前的一切足够让人瞠目结舌,那一排排一列列竟然全部都是方仓,里面泡着的是一个个青白的人体,因为时间过久,有些都已经成了巨人观。
很奇怪,整个孤儿院像是不同时代的共存,装修是几百年前,但修女和玛丽院长又是活生生的。
一个个看过去,这些尸体几乎都是小孩子,有些身上挂这不明物体,更像是一个个培养皿。
闻北之前说的福尔马林味,应该就是现在发出来的,
尽头是一个白色透明的培养箱,同竖着的不同,她被平整的放在中间平台上,非要形容的话,更像是一个水晶棺材。
而里面躺着一个栩栩如生的女人,身材姣好,头发铺开,睫毛纤长,如果不是那些透明液体,真的像是睡着的美人。
面庞也很熟悉,正是之前在名牌上见到的詹妮弗。
周围放着一些银器和镇压的东西,上面的字翻译过来是不能打开。
这就有意思了,难不成詹妮弗也是护士,她的存在会是玛丽的对立面吗?
两人对视一眼:“赌一把吗?”
我点头,就想去掰开盖子,原因无她,冲动也能找到线索不冲动也能,为什么不冲动一下呢,有闻北在,她也不怕。
最重要的是,前几个任务的道具,一个都没有用,就算这女人变成怪物,手里的东西也能让她吃亏。
不过任凭我们怎么折腾,都纹丝不动,她就算了,闻北的力气不是常人能比也不行,只好作罢。
我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棺材里的女人。
“怎么?看上瘾了?”
我没理闻北莫名其妙的醋意,低声道:“她生过孩子,肚子上的缝合处还能看见,可能是没恢复好就被放进了这里面。”
而之前的信息册也表明她确实有过孩子,被玛丽放弃了,这个放弃就很耐人寻味,可能是死掉可能是丢弃,哪个可能性都不太好。
会不会孩子就是打开这个器械的关键呢?
我突然想到了前一天晚上拉住自己手的小女孩。